2 旧情难断
他把吉他包甩到背上,拉链没拉好,露出半截断了弦的吉他。江叙没再回头,一步一步走进雨里,背影很快被雨幕吞掉,像七年前那个同样下雨的夜晚,苏沐站在巷口,看着他背着吉他消失,手里攥着母亲塞的、写着“江叙收”的支票,连追上去的勇气都没有。
苏沐没回公司,开着车在雨里绕了半个城,最后停在老城区的“拾光”书店门口。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海报,是高中时他们乐队演出的照片,江叙抱着吉他站在中间,笑得露出虎牙。
他推开门,风铃“叮铃”响。林晚扎着高马尾,正蹲在地上整理书架,抬头看见浑身湿透的苏沐,眉头一皱,扔过去一条干毛巾:“又跟江叙杠上了?”
林晚是他们俩的高中同学,也是唯一知道当年所有事的人。苏沐接过毛巾,坐在靠窗的藤椅上,毛巾擦过头发,水珠滴在牛仔裤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他盯着窗外的雨,声音闷得像堵了棉花:“我找他谈合作,他不肯,还提了江阿姨的事。”
“他肯才怪。”林晚泡了杯热可可,重重放在他面前,杯子底磕得桌子响,“你以为江叙这七年是怎么过的?江家破产那天,高利贷堵在门口,他爸当场中风瘫了,他妈直接从阳台跳下去。他那时候才十八岁,白天在工地搬砖,晚上在酒吧驻唱,连他妈下葬的钱,都是我跟几个同学凑的。你呢?苏沐,你在国外住洋房、读名校,跟没事人似的!”
苏沐的手指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得他清醒了些:“我不是没事人,”他从公文包里摸出一叠汇款单,边角都磨软了,“我每年都匿名给江叔叔交医药费,找了他七年,他换手机号、换住处,我……”
“你那点钱算什么?”林晚打断他,声音拔高了些,“江叙要的不是钱!是你爸一句道歉!可苏振海呢?到死都没提过江家一个字!”
苏沐的眼眶倏地红了。父亲三个月前突发心梗去世,临终前抓着他的手,只反复说“守住苏氏”,关于江家的债,半个字都没吐。
“我查了当年的事,”苏沐的声音带着颤,从公文包最底层抽出一叠文件,“我爸伪造合同,逼江叔叔签股权转让书,还联合高利贷逼债……这些证据,我收集了三年。我想把江家的公司还给他,把别墅赎回来。”
林晚愣住了,伸手拿起文件翻了两页,伪造合同上的签名、高利贷的转账记录,每一页都戳得人心慌。她沉默了会儿,拿起手机给江叙发消息,指尖顿了顿,又补了句“苏沐是真心的”。
十分钟后,林晚抬头看苏沐,眼神复杂:“他说,要谈可以,明天晚上七点,霓虹森林后台,带所有证据,一个人来。”
3 真相大白
苏沐松了口气,端起热可可喝了一大口,烫得舌尖发麻,却比心里的寒意暖了点。他盯着窗外的雨,心里像揣了块石头,沉得慌,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期待。
第二天晚上七点,苏沐准时站在霓虹森林的后台门口。门没关严,里面传来吉他调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是《荆棘鸟》的前奏。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后台很窄,堆着音响和道具箱,化妆镜前的灯泡亮着暖黄的光。江叙坐在镜子前,正用卸妆棉擦脸上的舞台妆,黑色的眼线晕开,沾在棉片上,像道黑色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