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一个寒颤,急走两步上去拉他的手臂。
“别说胡话了,快回去。”
“这不是胡话,难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你…你从什么时候对我存了这种心思?”
“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张泉的声音很大,大到似乎要叫祖上三辈都听见。
我有点慌,闪躲着他炽热的眼神,不敢对视。
我识得他眸中的舞动的亮光,他为了拿下学生会主席的位子时,也是同现在这般坚定不移。
“我是旧时代的遗物,你是新时代的产物,我们不相配。”
皎洁的月光洒在我的半张脸上,一明一灭。
张泉抬起头,认真地对我说:
“什么新旧?我只知当下。”
一阵阴风吹过,吹灭了几盏蜡烛,我的心脏蓦地漏了几个节拍。
“快撤回你说的话,快给祖先们赔罪。”
我的话被风吹散,张泉似乎并没有听见,跪得更加笔挺。
“不要假装没听见我的话。”
“天晚了,早些歇着吧。”
他说完后,就起身回房了。
我重新点亮被风吹灭的蜡烛,心脏也随之重新跳动。
第二日,晌午,祠堂里乌压压地坐了一众张家长辈,皆是满脸怒气。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着急地去喊张泉。
“那些老不死的,来了正好。”
张泉扔下这么一句话,拂了拂衣袖、仰首挺胸地往祠堂去了。
“你,跪下。”
辈分最高的老太公用手中的拐杖点着地砖,发出“咚咚咚”的充满压迫感的声音。
张泉跪得笔直,脖子仰着老高,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们。
“长嫂如母,你怎可娶你嫂嫂?”
“曼卉不过比我年长六岁,难道她六岁就能生我吗?”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太公更是气得一口气 差点没顺上来,举起手中的拐杖就往张泉身上打去。
我赶紧半跪着上前,用双手死死攥住了差点落在张泉背上的拐杖。
“太公,你消消气。”
“你这贱人,还在此惺惺作态,来人,拿剪刀来。”
丫环着急寻了剪刀来,恭敬地递了上去。
太公用颤颤巍巍的手握住剪刀,嘴里叫着:
“把头发剪了,你出家去。”
我大惊,却一时不敢后退。
“算了吧,我给你们一点面子,你们别蹬鼻子上脸。”
张泉忽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剪刀,直指太公的老脸,冷冰冰地说:
“你,一生娶了三个老婆,八个小妾,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张泉把剪刀扔到地上,拉起了我,为我抚平了裙边的褶皱。
“你…你…不孝子孙!我要把你从族谱上除名!”
边上的阿公阿伯上去扶住缓缓倒下的太公,又惊又怕地看向张泉。
张泉一声不吭,抄起倒在一边的拐杖,就往供案上砸去。
丝丝缕缕的淡灰色烟雾被生生截断,孤寂地消散去了。
紫铜香炉应声落地,扬起的香灰模糊了我的视线。
张泉又砸了几下,顷刻间,新鲜的瓜果如脑浆般炸开,连带着桌子也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张泉再次举起拐杖,往太公的方向砸去。
我脑子空白了几秒,再回过神来时,手中已紧紧攥住了张泉砸下来的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