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图一个公道。”
我轻声说。
“也为你，图一个公道。”
他似乎嗤笑了一声，充满了不信和嘲讽。
“公道？本宫如今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你的眼睛，可以治。”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的太子之位，也能拿回来。”
他终于有了些反应，身子微微前倾，那张可怖的脸凑近了我。
“条件呢？”
“与我合作。”
我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扳倒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顾淮安？”
“不止。”我摇了摇头，“还有二皇子，以及他背后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
李昭沉默了。
冷风呼啸，殿内静得可怕。
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凭你？”
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没有生气。
上一世，我楚家是皇商，富可敌国。我自幼便跟着母亲打理生意，对医术药理也颇有涉猎。
这些，都是我复仇的资本。
“就凭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我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这是清毒丸，先解你体内的余毒。”
他没有动。
他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信你？”
“你不信我，也该信你自己。”我将药丸递到他唇边，“你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吗？”
他的唇紧紧抿着，没有张开。
我看着他固执的侧脸，忽然就想起了上一世，他抱着我，一声声唤着“月儿”的悲恸模样。
我收回手，将那粒药丸放进了自己嘴里，咽了下去。
“若有毒，我陪你一起死。”
4
李昭的身子猛地一僵。
他“看”向我，蒙着白布的眼眶下，嘴唇微微翕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我拿起另一粒药，再次递到他唇边。
这一次，他没有再抗拒。
药丸入口，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我扶住他，让他靠在我身上。
“这是药力在冲击你体内的火毒，会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抓着我手臂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我陪了他一夜。
直到天光微亮，他身上的高热才渐渐退去，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七日，我每日为他施针，用草药为他熏蒸双眼。
他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默许，再到最后的平静。
他依然沉默寡言，但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似乎在慢慢融化。
第七日，是拆掉纱布的日子。
我端着水盆，准备为他清洗眼睛。
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如果……还是看不见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我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
“不会的。”
我为他解开层层纱布。
那双曾被誉为“京城最美”的凤眼，终于重见天日。
只是眼皮上还留着浅浅的疤痕，瞳孔也有些涣散，没有焦距。
我用温水浸湿的软布，轻轻擦拭着他的眼周。
“别急，慢慢睁开。”
他的睫毛颤了颤，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