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落在他眼中，像碎了一池的金光。
他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视线从模糊，到渐渐清晰。
最后，定格在了我的脸上。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可他只是看着，眼神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震惊，狂喜，还有……深深的悲伤。
就在我以为他要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抬起手，颤抖地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你是……阿月？”
“当年在相国寺，送我糖人的那个小阿-月？”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我七岁时的记忆，遥远得连我自己都快要忘了。
那年上元节，我在相国寺与家人走散，哭着的时候，一个小哥哥给了我一个孙悟空模样的糖人。
他说：“别哭了，孙悟空会保护你。”
我只记得他穿着华贵，眉心有一点朱砂痣，却从未将他与眼前的废太子联系起来。
原来……是他。
原来上一世，他为我复仇，不只是因为怜悯。
是因为，他一直都记得我。
而我，却把他忘了。
5
“我想起来了。”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你眉心有颗朱砂痣，你说，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能翻十万八千里。”
李昭笑了。
那道狰狞的伤疤，似乎也因此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用指腹轻轻擦去我的眼泪。
“我找了你很多年。”
“我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到你。”
上一世的种种，此刻都有了答案。
他不是在报复一个陌生人，他是在守护他记忆里那个哭泣的小女孩。
而我，却辜负了他两辈子。
“对不起。”我握住他的手，声音哽咽，“我把你忘了。”
“没关系。”他将我的手包裹在掌心，那双重见光明的眼睛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珍重。
“现在，你回来了。”
这一个瞬间，我们之间那道无形的墙，轰然倒塌。
我们不再是简单的合作关系，而是彼此唯一的，可以完全信任的依靠。
“二皇子和皇后，不会让我好过。”李昭的眼神冷了下来，“他们害我母妃，夺我太子之位，如今又见我娶了你，定会想方设法置我们于死地。”
“我知道。”我点头，“顾淮安是二皇子的人，他之所以能得到二皇子的青睐，是因为他即将在一月后的琼林宴上，‘写’出一首惊才绝艳的诗。”
“《望春归》？”李昭立刻反应了过来。
“你也知道？”
“那首诗的真正作者，是翰林院的退隐学士，林老先生。”李昭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意，“他是我太傅的至交好友，我曾有幸拜读过那首诗的原稿。”
我心中一喜。
“那我们就能揭穿他了！”
“不。”李昭摇了摇头，“仅仅是揭穿，太便宜他了。”
“要让他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林老先生一生清高，最恨沽名钓誉之辈。只要我们能拿到原稿，再请动林老先生亲自出面……”
一个完美的计划，在我们心中渐渐成形。
我们要让顾淮安在最风光无限的时刻，身败名裂。
接下来的一个月，冷宫的生活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