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母亲哭倒在父亲脚边，我的好表妹楚莲连忙扶住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担忧”。
“姨夫您别生气，姐姐她只是一时糊涂，被那废太子迷了心窍。”
“是啊爹，”顾淮安也跟着开口，语气里满是痛心，“月儿她性子单纯，定是受了小人蛊惑。我会劝她的。”
他走上前来，想要拉我的手。
“月儿，跟我回去，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仿佛一种施舍。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看着这一家子虚伪的嘴脸。
“我不是一时糊涂。”
“我要嫁给李昭。”
“还有，”我转向我那位暴怒的父亲，“我出嫁，请父亲将我娘亲的嫁妆尽数清点出来，一分一毫都不能少。”
父亲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胡说什么！你娘的嫁妆早就……”
“早就被您拿去填了楚家的窟窿，顺便，还资助了顾淮安的仕途，对吗？”
我从袖中拿出一本泛黄的账册，轻轻放在桌上。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上面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父亲若是不还，我便拿着它去京兆府，请府尹大人为我做主。”
“你！”父亲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顾淮安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我娘的嫁妆，是他平步青云最大的依仗。
断了他的财路，无异于要他的命。
楚莲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姨夫说话？为了一个外人，你要逼死自己的亲人吗？”
我看着她，笑了。
“外人？”
“在我眼里，你们，才是外人。”
第二日，圣旨便下来了。
皇上竟真的准了这门婚事。
所有人都说，皇上是想借此彻底羞辱废太子，让他娶一个被未来首辅抛弃的女人，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我爹气得病倒在床。
可对着圣旨，他不敢不从。
最终，他咬着牙，将我娘亲的嫁妆抬了出来。
整整一百二十八台，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还有京城最繁华地段的十几间铺子。
顾淮安和楚莲的眼睛都红了。
我带着我的嫁妆，坐上了去往冷宫的花轿。
没有宾客，没有喜乐。
只有顾淮安怨毒的目光，和楚莲藏在帕子下得意的笑。
“表姐夫，姐姐她真是……唉，可惜了。”
“她自取其辱，与我何干？莲儿，往后，我只有你。”
他们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我却只觉得安宁。
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
3
冷宫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
蛛网遍布，寒风从四面八方的破洞里灌进来，吹得烛火摇摇欲坠。
李昭就坐在那片昏暗的光影里，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我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图什么？”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蒙着白布的双眼，和那道从额角贯穿到下颌的狰狞伤疤。
就是这副残破的身躯，在上一世，为我燃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我的心，蓦地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