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攥着那张带血的纸条,在暗格里蹲到后半夜。月光照得化妆台上的胭脂盒泛着冷光,边角沾着秋娘的血,像朵干枯的梅花。
"嘎吱"。地窖的门缝里飘上来一股腥甜味,混着铁锈和胭脂香。
我猫着腰摸到地窖入口,手刚搭上门框,突然听见里头传来"哐当"一声,像是铁链拖过青石板。
紧接着,秋娘的唱戏声飘出来了,调子拖得老长,尾音却像被刀割过似的,刺得我耳膜生疼。「……冤啊——」
我后背一麻,手心突然火烧火燎地疼。低头一看,食指根儿上红了一块,跟秋娘死前抹我手心的那道胭脂印一模一样。
这疼我认得——那天她攥着我的手说「小崽子,这胭脂里掺了朱砂,能镇魂」,抹完我就觉得指尖发烫,跟现在一样。
我咬着牙摸出火折子,火星"嗤"地窜起来,照亮了地窖门把手上缠着的戏服水袖——秋娘最宝贝的那条,现在却沾满了黑褐色的污渍,胭脂印子红得刺眼,跟我手心的印记严丝合缝。
我哆嗦着拉开地窖门。门轴"吱呀"一响,腥风扑面。
最扎眼的是那口棺材——漆黑的棺盖上浮着一层血雾,正一颤一颤的,像是有人在里面喘气。
我往前迈了半步,突然听见"沙沙"的声音,像是纸页被翻动。低头一看,是秋娘的戏本。它就躺在棺材旁边,封面上的"六月雪"三个字泛着青白的光。
我弯腰去捡,刚碰到纸页,"嘶啦"一声——锋利的纸边割破我的食指,一滴血珠滴在戏文上。
「第一场唱完,左眼将见亡魂。」血字像活了似的,从墨迹里渗出来,红得发亮。
我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反应,地窖外头突然传来班主的吼声:「那邪祟肯定躲这儿了!拿绳子捆了扔乱葬岗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手忙脚乱地把戏本塞进怀里,抓起秋娘的胭脂盒往脸上抹——她生前总说「这胭脂能遮煞」。
现在我管不了那么多,胡乱在眼眶、鼻梁上抹了几道,又学着秋娘死前的样子,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尖笑。
「桀桀桀……」笑声在地窖里撞出回音,我听见班主的声音陡然变了调:「妈的,真他娘见鬼了!」脚步声"咚咚咚"地往后退,有人喊「快跑!这邪祟要吃人!」
混乱中,我瞥见那口棺材的盖子正在缓缓往上抬,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我心脏狂跳,蹲下来凑近棺盖内侧——那里刻着几行小字,是用胭脂写的:「血能引魂,亦能护魂。」血字下方,有个小小的手印,像是秋娘生前最后留下的。
我指尖刚碰到那个手印,地窖外头突然传来班主的大喊:「道士来了!拿桃木剑的道士!」脚步声又杂乱地涌上来。
3
我刚把戏本藏进怀里,地窖外头的脚步声就到了跟前。班主那破锣嗓子喊得最响:「在那儿!邪祟肯定躲地窖里!」紧接着木梯被踩得嘎吱响。
"哗啦"一声,窗户被人砸碎,火星子溅进来,照出四个黑影——蒙着面的死士,举着火把和弯刀朝我藏戏本的木箱砍来。
我本能地往后一退,脚踝却突然一紧,铁链"哗啦"缠了上来。眼看火把就要烧到戏本,我咬着牙,拖着铁链扑向胭脂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