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常需要去大哥房中商议事情,与林婉笙碰面成了家常便饭。然而在人前,他们始终保持着叔嫂应有的距离,客气而疏离。
只有偶尔的眼神交汇,才会泄露心底的秘密。沈怀瑾发现,林婉笙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深深的疲惫与忧伤。她瘦得厉害,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却日日夜夜守在沈伯允病榻前,尽心伺候。
十一月,沈伯允的病突然加重,开始咯血。好几个大夫来看过,都摇头表示无能为力,只开了些缓解症状的方子。
那之后,林婉笙几乎不再离开沈伯允的房间,日夜侍疾。沈怀瑾看不下去,时常去替换她,让她能稍作休息。
一个雨夜,沈怀瑾被雷声惊醒,想起大哥怕雷,便起身前去查看。
沈伯允房中,林婉笙正轻声安抚被雷声惊醒的丈夫,喂他喝药。她的声音温柔似水,动作轻缓,沈伯允很快又沉沉睡去。
沈怀瑾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待沈伯允睡熟,林婉笙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带上房门,这才发现站在廊下的沈怀瑾。
“二弟怎么来了?”她略显惊讶。
“担心大哥怕雷,过来看看。”沈怀瑾低声道。
两人一时无言,只听得雨声淅沥,敲打着屋檐。
“你瘦了许多,”沈怀瑾终于开口,“要多保重身体。”
林婉笙勉强一笑:“无妨。”
忽然,房里传来沈伯允的咳嗽声,林婉笙急忙转身进去。沈怀瑾不放心,也跟着进去。
沈伯允咳得厉害,竟又咳出血来。林婉笙熟练地替他擦拭,安抚他重新躺下。
“药...药熬好了吗?”沈伯允虚弱地问。
“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林婉笙说着,转身出了房间。
沈怀瑾守在床边,看着大哥苍白的面容,心头沉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林婉笙端着药碗回来,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沈怀瑾敏锐地察觉不对。
林婉笙摇摇头,将药碗放在桌上,忽然身子一晃,险些摔倒。沈怀瑾下意识伸手扶住她,触手只觉她手臂冰凉。
“你不舒服?”他关切地问。
“只是有些头晕,不碍事。”林婉笙勉强站直,却又是一阵眩晕。
沈怀瑾不由分说,扶她到外间的小榻上坐下:“你歇着,我来照顾大哥。”
他端起药碗,走进内室,小心地喂沈伯允喝药。许是药物作用,沈伯允很快又睡熟了。
沈怀瑾放下药碗,回到外间,见林婉笙靠在榻上,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他心中不忍,取过一旁的薄毯为她盖上。
动作惊醒了林婉笙,她睁开眼,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恢复清明。
“你好些了吗?”沈怀瑾关切地问。
林婉笙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苦笑道:“我只是...太累了。”
雨声渐大,敲打着窗棂。房间里弥漫着药香,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这一刻,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和这无尽的雨夜。
“我记得,你从前最怕打雷。”沈怀瑾忽然道。
林婉笙微微一颤,抬眼看他:“你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