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威胁。"他声音发颤。
"威胁？"王姨抹起眼泪，"我这是替你爸还债啊！他现在在老家种果树，连化肥钱都拿不出，全靠我接济！你要卖了房子，让他睡大街？"
她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里是父亲蹲在果园啃馒头的照片——明显是摆拍，身后站着她儿子举手机拍。"你要是心软，就签了这协议，60万打你卡上，剩下20万当辛苦费。"
阿强看着伪造的借条，再看看王姨虚伪的泪，终于忍不住抄起青瓷花瓶砸过去。
"哗啦——"
瓷器碎片四溅，王姨尖叫着跳上沙发："反了！你个白眼狼！"
"滚！"阿强挡在母亲照片前，"再敢来，我报警告你们敲诈！"
三人骂骂咧咧摔门而去，茶几上留着那张借条，墨迹渗进木质纹理，像道丑陋的疤。
阿强蹲在地上捡碎片，手在发抖。母亲的照片在墙上静静看他，茉莉花的香气从阳台飘进来，却再也闻不到当年的温度。
第二章 父亲的耳光，比冬天的风还冷
阿强以为父亲永远不会来了。
父亲在老家种十亩果园，平时很少联系，最多逢年过节打个电话，说自己"一切都好"。阿强每月给父亲转两千块生活费，父亲总说"花不完"，后来阿强发现，那些钱都被父亲偷偷存起来，说要"留着给强子应急"。
有次阿强回家，发现父亲偷偷藏起了他的体检报告——报告上显示他有轻微脂肪肝。父亲红着眼圈："你还年轻，要注意身体，别像我一样..."
直到凌晨五点，他被剧烈的砸门声惊醒。
开门时，父亲背着裂了口的蛇皮袋，裤脚沾着泥，脸上带着没消的淤青，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他去年落家里的工牌："强子，爸...爸来给你送老家的腌萝卜。"
阿强扶他进来，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汗酸味，还有老家泥土的腥气。父亲往沙发上一瘫，盯着茶几上的碎瓷片突然冷笑："闹成这样？你妈要是知道，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抽你。"
"爸，是他们威胁我！"阿强把借条拍在他面前，"这是假的！我早就还清了！"
父亲瞥了眼借条，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刀身泛着冷光，映着他扭曲的脸："假的？你妈走那天，我跟王姨借了50万！我给她打欠条时，你在哪？你在学校念'感恩父母'的狗屁演讲！"
阿强愣住了。母亲走的那天，他确实在学校参加演讲比赛，主题是"感恩父母"。母亲坐在台下，穿着病号服，胸前别着朵茉莉花，那是她偷偷让护士帮忙别上的。她咳嗽得厉害，却还在拼命鼓掌，直到被护士搀扶着离场。
"我...我当时在比赛..."他的声音哽咽。
"比赛？"父亲猛地站起来，刀尖抵住他胸口，"你妈咳得说不出话，攥着我的手要摸你的脸！你倒好，在台上笑！我打零工、捡垃圾，三年才凑够15万！剩下的15万，我求王姨宽限，她骂我'穷鬼'，说'死了干净'！"
刀尖扎进皮肤，阿强疼得倒抽冷气。鲜血顺着衬衫渗出来，他却不敢动——父亲的手在抖，眼里全是红血丝，像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父亲像疯了似的："王姨说我没本事，连老婆治病钱都拿不出！现在你住600万的房子，却连60万都不肯拿出来——你对得起死去的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