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牙，把最后一袋化肥扛进村委会仓库的时候，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村长递给我三百块钱。
钱是旧的，皱巴巴的，上面还有一股土腥味儿。
“瑶瑶，辛苦了。”
我捏着那三百块钱，手都在抖。
这是我离婚后，自己挣的第一笔钱。
不多。
但是，干净。
我坐在我的“老伙ce计”驾驶室里，看着手里的钱，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5
我开始接一些镇上到县城的短途单子。
拉蔬菜，拉水果，拉建材。
什么活儿都干。
只要给钱。
那天，我接了个去邻省的单子，拉一批布料。
这是我第一次跑长途。
心里，有点激动，也有点紧张。
出发前，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老伙计”的每一个零件。
车开到国道318上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路上没什么车，黑漆漆的，只有我的车灯，像两把剑一样，劈开前面的黑暗。
我正听着收音机里嘶啦嘶啦的戏曲。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车头猛地一沉，方向盘开始剧烈地抖动！
我心里咯噔一下。
妈的，爆胎了。
还是前轮。
我把车缓缓地靠边停下，打开双闪。
下车一看，右前轮彻底瘪了，像一摊烂泥。
我拿出手机，信号一格都没有。
周围，除了风声，就是虫子叫。
我一个人站在那巨大的卡车旁边，显得特别渺小。
说不害怕，是假的。
我靠在车上，抽了一支烟。
烟抽完了，害怕也好像被我吐出去了。
怕有屁用。
我还得靠这个大家伙吃饭呢。
我从工具箱里，拖出那个死沉死沉的千斤顶，还有那根比我胳膊还粗的扳手。
换轮胎。
螺丝被拧得死紧。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脸都憋红了，那螺丝才“嘎吱”一声，松动了一点。
我跪在地上，浑身都是泥。
汗水和油污混在一起，流到嘴里，又苦又涩。
就在我跟最后一个螺丝较劲的时候，一束刺眼的车灯，从后面照了过来。
一辆跟我差不多大的卡车，在我旁边停了下来。
一个男人从车上跳下来。
“妹子，咋了？要帮忙不？”他嗓门很大。
“不用，快好了。”我头也没抬。
男人走到我跟前，看了一眼，嘿了一声。
“行啊你，这轮胎，我们两个大男人换都费劲。”
我没理他。
我用脚蹬着扳手，使出最后一点力气。
“咔哒。”
最后一个螺丝，松了。
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那个男人没再说话，就站在旁边看着我，把备胎换了上去。
等我收拾好工具，他递给我一瓶水。
“跑哪儿的？”他问。
“云州。”
“顺路，我跟在你后面，有个照应。”他说。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谢了。”
重新上路，我看着后视镜里，那两盏一直跟着我的车灯。
心里，突然觉得，这黑漆漆的国道，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6
我下载了好几个货运APP。
注册的时候，需要实名认证。
我把我的身份证和驾照照片传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