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办公室宽大气派,红木办公桌厚重威严。他坐在后面,脸色铁青。苏婉儿竟然也在,站在一旁,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你看看这个!”父亲把一叠纸摔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和鼎盛的合作案,最后关头对方突然变卦,宁愿支付违约金也要终止!你知道公司为了这个项目投入了多少前期资源吗?!”
我看向那份文件。是我熬了无数个夜,反复推敲细节,认为万无一失才最终敲定的合作案。怎么会……
“爸,这个案子我一直亲自跟进,之前没有任何问题……”
“没问题?”父亲冷笑一声,指向苏婉儿,“婉儿刚才才告诉我,她无意中听到对方负责人私下抱怨,说你谈判时态度强硬苛刻,丝毫不留余地,甚至暗示看不起他们的实力!是不是你最后关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得罪了人?!”
我猛地看向苏婉儿。
她像是受惊的小鹿,肩膀缩了一下,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声音哽咽:“大哥……我,我不是故意要说的……我只是那天刚好路过会议室,听到一点点……我怕爸爸担心,本来不想说的……可是公司损失这么大……”她泣不成声,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多么完美的说辞。无意听到,担心父亲,被迫说出“真相”。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责任精准地推到我身上。
我甚至懒得去分辨那个负责人是否真的说过那样的话,或者那是否又是她精心设计的另一个陷阱。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胃部的疼痛尖锐地提醒着我刚刚拿到的那纸判决。与那个相比,眼前的指责和陷害,突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可笑。
我没有辩解。
只是看着父亲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看着苏婉儿那梨花带雨却暗藏一丝得意的表演,内心一片冰冷的死寂。
“看来,我已经不适合再留在公司了。”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会交接好所有工作。”
父亲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没有争辩,没有解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僵住,转而变成一种更深的、混杂着不解和恼怒的神情。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犯了这么大的错,你就只想着一走了之?!”
“那您希望我怎么样呢?”我轻声反问,目光扫过苏婉儿,“像婉儿一样,哭一场,证明自己很无辜,很委屈?”
苏婉儿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父亲被我的话噎住,脸色更加难看:“凌皓!你简直……无可救药!好!你想走就走!公司离了你难道还转不动了?!凌轩明天就回来接手你的位置!”
“好。”我点了点头,“我会尽快交接。”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可能有的任何声音。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胃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我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一阵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冷汗浸透了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