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无声的现场
市法医中心，凌晨三点。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秦风套上一次性防护服，动作略显迟缓，连续二十个小时的值班让他的眼皮有些沉重。但刚刚送达的这具尸体，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报警中心转来的简要信息异常模糊：独居老人，死亡超过七十二小时，邻居闻到异味报警。现场无暴力闯入痕迹，无财物丢失。初步判断为意外或自然死亡。
然而，当秦风拉开裹尸袋的拉链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腐败和某种奇异甜腻的气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里一阵翻涌。死者是一位大约七十岁的男性，身材干瘦，皮肤呈现出死后的灰败与松弛。
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浑浊，但那种极度惊骇的神情却凝固在脸上，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看到了远超理解能力的恐怖之物。嘴角扭曲，不是痛苦，更像是……一种凝固的、无声的尖叫。
“死状有点吓人啊，秦医生。”旁边协助的年轻法医助理小陈小声嘀咕，下意识地避开了死者的视线。
秦风没说话，戴上手套，开始初步体表检查。没有明显外伤，没有淤青，指甲缝里也很干净。一切似乎真的指向了突发疾病导致的猝死。
但很快，他发现了第一个不协调的地方。
太安静了。
不是环境，而是这具尸体本身。通常这种死亡时间，尸体内部腐败会产生大量气体，会有明显的肿胀，甚至会有……声音。但这具尸体异常“沉默”，安静得就像一块彻底失去活性的木头。
他拿起解剖刀，准备进行常规解剖。刀刃划过冰冷的皮肤，露出皮下组织和肌肉。没有出血点，没有异常色素沉着。当他打开胸腔，暴露内脏时，那股奇异的甜腻气味更加浓郁了。
心脏、肺部、肝脏……器官位置正常，但颜色暗淡，质地也变得异常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内脏的腐败程度，与体表显示的死亡时间完全不符。内部腐败似乎……停滞了？或者说，被某种东西“固定”在了某个瞬间。
“小陈，取样，做毒理化、病理学切片，还有……微生物培养，范围扩大一些。”秦风的声音在寂静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明白。”小陈应道，但动作有些犹豫，“秦医生，这案子……感觉有点怪。”
秦风没接话，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死者的咽喉部位吸引了。在声带和气管连接处，他注意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黏膜破损，不像外力所致，更像是由内而外的……轻微灼伤？或者是某种极细微物体的刮擦？
这无法解释他的死因，更无法解释他那惊恐的表情。
初步检查结束，秦风脱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记录本上，死因一栏只能暂时填上“待查”。所有的异常都过于细微和主观，无法作为正式结论。
离开解剖室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具躺在不锈钢台子上的尸体。老人惊恐的双眼似乎正对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 回到办公室，秦风试图用电脑调取现场民警拍摄的初步勘察照片，却发现关于这个案子的电子档案记录，少得惊人，几乎一片空白，连最基本的现场方位照片都没有。只有一个地址：青苔街47号301室。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