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总算不是那个又苦又涩的“一线天”了。
另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走了过来，胸牌上写着“善缘堂主管，周琴”。她看起来比小雅要精明一些，但身上的那股“仙气”还是如出一辙。
“姜哲，”周琴在我对面坐下，开门见山，“你的事情，李总监都交代了。公司也不是不讲情理的地方。但是，你提出的要求，有点……破坏公司的规矩。”
我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提的要求，是根据国家法律来的。如果公司的规矩跟法律冲突，那你说，应该听谁的？”
周琴皱了皱眉：“我们公司，强调的是‘和气’。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今天这样一闹，把事情搞得这么僵，对你以后找工作，影响也不好。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哟，这是开始威胁我了？
我笑了：“周主管，你这话我可录着音呢。‘以影响求职为由进行威胁，逼迫员工放弃合法权益’，这在劳动仲裁里，可是对我非常有利的证据。”
我晃了晃我的手机，屏幕上确实是录音界面。
周琴的脸瞬间就白了。她和小雅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震惊。估计她们也从没见过我这么野的路子。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小雅忍不住开口了，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和指责，“公司哪里对不起你了？给你这么好的环境，谷老师还亲自点化你，你怎么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
我看着她，真诚地问：“妹子，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五险一金交的是最低标准吧？公司天天给你们灌这些心灵鸡汤，年终奖给你们发的是谷老师的墨宝还是开过光的佛珠？”
小雅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周琴反应快，咳嗽了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好了，不说这些。姜哲，公司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愿意给你这笔钱。但是，我们也有个条件。”
“说说看。”
“这笔钱，不能以‘赔偿金’的名义走账。公司的账目上，会记为‘优秀员工特殊奖金’。”周琴说。
我一听就明白了。
这是想偷换概念。如果走了“奖金”的名目，那这笔钱就要扣掉20%的个人所得税。三万块，到手就变成两万四。而且，他们还能拿这个做文章，以后万一我真去仲裁，他们可以说这是公司主动发的奖金，跟违法解除没关系。
想得挺美啊。
“不行。”我断然拒绝，“必须是‘违法解除劳动合同赔偿金’。而且，根据《财政部、国家税务总局关于个人与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关系取得的一次性补偿收入征免个人所得税问题的通知》，也就是财税〔2001〕157号文件规定，个人因与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关系而取得的一次性补偿收入，其收入在当地上年职工平均工资3倍数额以内的部分，免征个人所得税。”
我顿了顿，看着已经彻底傻掉的周琴和小雅，慢悠悠地补充：“我们市去年社平工资大概是九万多，三倍就是二十七八万。我这三万块，远远不到起征点。所以，这笔钱，一分钱的税都不用交。你们财务要是敢扣，我就去税务局举报你们偷税漏税。”
“善缘堂”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几个假装在工作，实际上一直在竖着耳朵听我们说话的员工，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瞪口呆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