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最后的三毛钱,是我和这个正常世界,最后一点可怜的联系。
是能让我在路边买个馒头,证明自己还活着的,最后的资本。
我深吸一口气,不是鼓起勇气,是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拇指重重按了下去!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不是入账,是支出。
屏幕特写:余额从¥0.3,跳变成了¥0.00。
归零了。
一瞬间,一种难以形容的空虚感攥住了我。
不是愤怒,不是悲伤,是一种彻底的…“没了”。
我的人生,好像随着这个数字,一起被清空了。
我拿起那个空花盆,将手机屏幕朝下,对准那干裂的泥土,死死地按在上面。
仿佛要把那刺眼的“零”,像种病毒一样,种进去。
我对着空气,也对着那口锅,嘶哑地低吼:
“我把‘穷’……种给你!”
光种下去不够。还得…浇灌?用什么浇?
用这口锅!
我抓起那口悬浮的神锅,手感冰凉。将它猛地倒扣在花盆之上!
“嗡——”
一声沉闷的、如同微缩丧钟敲响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锅体内部,深邃的黑暗开始旋转,像宇宙星云,又像粘稠的原油。
然后,我看到了——一丝丝灰色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气”,从我的身上,从这间破屋的每一个角落,被强行抽离出来,嘶叫着被吸进那锅底!
那是我对下个月房租的焦虑,是我看到别人吃烤肉时的羡慕,是我被差评扣钱时的不甘,是所有因为“穷”而产生的,细碎而漫长的痛苦!
它们,就是“贫穷”本身!
我瘫在地上,看着那口扣在花盆上的锅,像个被抽干了力气的破布娃娃。
迷迷糊糊,就这么睡了过去。
……
我是被一阵奇怪的“簌簌”声吵醒的。
天刚蒙蒙亮,惨白的光从破窗户透进来。
我睁开眼,迷糊地看向窗台——
然后,我像被雷劈中一样,瞬间僵直!
那口锅,不知何时已经悬浮回原位。
而那个破花盆里……
之前干裂的泥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株“植物”——一沓沓崭新的、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堆积如小山的——
冥币!
黄色的草纸,脆硬,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最上面一沓,最顶上那张,用粗糙的线条印刷着一个穿着寿衣、笑容僵硬的老头。
草!
我浑身汗毛倒竖!
那老头…那老头他妈是我那个天天骂我、扣我钱、把我当狗使唤的秃头站点老板!
冥币!印着他遗像的冥币!
晨风吹过,冥币边缘相互摩擦,发出那种只有纸钱才能发出的、“沙沙”的声响,听得我脊背发凉。
我愣了几秒,然后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玩我呢?!我要的是真钱!真金白银!你给我这死人钱有屁用!!
我冲上去,抓起一沓冥币就想撕个粉碎。
可就在碰到那纸钱的瞬间,一个更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银行。
妈的,去银行!那个经理不是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吗?他不是每次看到我都像看垃圾吗?
老子就用这“死人钱”,去会会他!
我找了个最大的蛇皮袋,把一盆“冥币树”囫囵个装了进去,扛在肩上,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