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磨我这么久的剧痛，真的消失了。
就在我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皮肤发愣时——
“叮咚！”
一声极其响亮、穿透力极强的微信到账提示音，从我湿透的裤兜里炸响。
这声音在下水道里回荡，比刚才那诡异的咀嚼声更让我心惊。
我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
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光芒照亮我惊愕的脸。
转账人：【神锅】
金额：¥6,666.00
备注：疼疼费
我看着那串数字。
先是茫然。
然后，我的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耸动。
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钱？！
疼…也能卖钱？！
一股无法抑制的、荒诞到极点的狂喜，混合着这么多年积压的所有委屈、愤怒和绝望，像火山一样从我喉咙里喷发出来。
我笑得浑身发抖，笑得眼泪狂流，笑得趴在地上用拳头捶打着肮脏的污水。
“哈哈哈哈……钱……哈哈哈……疼……值钱！！！”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仰起头，看向下水道入口处滴落下来的“雨水”。
然后，我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滴落下来的，在入口处微弱光线下闪烁着寒光的，根本不是雨水。
是一枚枚冰冷、坚硬的一元硬币！
“噼里啪啦！”
钢镚如同冰雹，砸在我的脸上、安全帽上，发出清脆而疼痛的声响。一枚锋利的边缘甚至在我颧骨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温热的血渗了出来。
但我没躲。
我伸出手，任由一枚硬币砸落在我的掌心，然后死死攥住。锋利的边缘立刻割破了我的手掌，鲜血从指缝中渗出，混着硬币上的污水，滴落下去。
我看着掌心的血和钱，再次咧开了嘴。
原来，这个世界，早就疯了。
既然如此……
那我也不必再当个正常人了。
2
回到我那月租三百，墙壁掉渣，窗户漏风的出租屋。
腰是不疼了。
可另一种更熟悉、更磨人的痛苦，立刻掐住了我的脖子。
穷。
手机屏幕上，支付软件的余额，像一道冰冷的判决书：¥0.3。
三毛钱。
连一包最便宜的榨菜都买不起，付不起网吧通宵的零头，甚至，不够我当初腰疼时，买一片最廉价的止痛药。
虽然，腰已经不疼了。
那股熟悉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绝望感，又漫了上来。
像污水，慢慢淹过口鼻。
我环顾四周，剥落的墙皮，吱呀作响的破床，还有窗台上那个不知道哪个租客留下的、连野草都养不活的破红塑料花盆。
盆里的土，干裂，板结，像一块龟裂的绝望。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落在了悬浮在房间角落的那口神锅上。
它安静地待着，锅身上那些诡异的脉络微微搏动，像是在…等待。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我脑子里疯长。
疼痛能卖。
那“穷”呢？
这种蚀骨吸髓，比疼痛更持久，更让人看不到希望的东西…能不能卖？
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走到窗边，拿起手机。
动作慢得，像在进行一场他妈的献祭。
我的拇指，悬在那个红色的“转账”按钮上。余额：¥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