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半梦半醒间，闻到外套上那股熟悉的、干净的味道。
她没有拒绝。
车子停在秦筝家公寓的地下车库。
江屿扶着她下车。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走到电梯口，秦筝停下脚步，转过身。
“好了，就到这里吧。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把外套还给他。
“筝姨。”江屿忽然开口。
秦筝愣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她了。
在工作室，他总是叫她“筝姐”，或者“秦总监”。
这声“筝姨”，带着一种久违的亲昵，也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嗯？”
“你设计的《初雪》，灵感是来自北海道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秦筝有些意外。
“六年前，你和……前夫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就飞去了北海道。那一年，北海道的初雪，是11月20号。”江屿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秦筝的脑子里炸开。
她震惊地看着他。
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连她最好的闺蜜，江屿的母亲，都不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怎么会……”
“我看了你六年前所有的航班记录，查了北海道当年的天气预报，也找到了你当时用小号发在社交媒体上的唯一一张照片。”江...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照片里只有一片雪地，和一行字：‘新生’。”
秦筝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人，所有最隐秘的心事，都被他毫无保留地看了个精光。
这让她感到恐惧。
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人深刻理解的战栗。
她看到江屿朝她走近了一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危险的程度。
“所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这件作品，不是给世界看的。”
“是你送给自己的一场，迟到了六年的，成人礼。”
第 6 章
设计展当天，人头攒动。
秦筝作为国内知名的独立设计师，她的展位前围满了媒体和参观者。
《初雪》被放置在展台最中央的玻璃柜里，灯光下，它美得摄人心魄。
秦筝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优雅地接受着采访。
江屿则作为助理，在后台忙碌着。
一切都井然有序。
然而，意外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距离正式展出还有一个小时，一个工作人员在调整灯光时，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脚手架。
脚手架轰然倒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初雪》的玻璃柜上。
“哗啦——”
玻璃碎裂的声音，像一声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现场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随即，是小艾的尖叫声。
“胸针！”
秦筝脸色煞白，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那枚《初...雪》，静静地躺在废墟之中。
主体完好。
但是，雪花最外缘的一角，那片由蓝宝石镶嵌的边缘，被砸得粉碎，缺了一块。
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被硬生生剜去了一角。
致命的残缺。
工作室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怎么办？筝姐，怎么办？”小艾快急哭了，“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展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