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每天一到办公室，就有一杯温度刚好的咖啡。
习惯了每次开会前，所有资料都已经被他分门别类地放在桌上。
习惯了偶尔抬头，就能看到那个坐在窗边的少年，安静地处理着各种杂务，阳光落在他干净的侧脸上，像一幅沉默的油画。
这种习惯，让她感到安心。
也让她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这天，工作室来了一个难缠的客户。
王太太，一个珠光宝气的富婆，要定制一条结婚纪念日的项链，要求极其苛刻。
“我要独一无二的。”王太太捏着兰花指，挑剔地翻着设计图，“要有我们爱情故事的元素，但又不能太直白。要奢华，但又不能显得俗气。秦设计师，你懂我的意思吧？”
秦筝微笑着点头：“懂。”
心里想的是：我懂个屁。
这种“懂的都懂”的要求，最是折磨人。
秦筝带着团队熬了好几个晚上，出了十几稿设计，全被王太太否了。
“没有感觉。”
“不够高级。”
“这不是我想要的。”
整个设计部都陷入了低气压。
秦筝也有些烦躁，她揉着眉心，盯着满桌的废稿，一筹莫展。
“或许，”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可以试试用‘莫比乌斯环’的概念。”
秦筝回头，是江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莫比乌斯环？”主设计师皱眉，“那个数学概念？跟珠宝有什么关系？”
“王先生和王太太是大学同学，数学系的。”江屿说，“他们的爱情，是从一起解开一道关于拓扑学的难题开始的。这件事，他们结婚纪念日的采访里提到过。”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秦筝都不知道这个细节。
江屿继续说：“莫比乌斯环只有一个面，一个边界。象征着永恒和无限循环。用两条镶满碎钻的铂金带交织成一个莫比乌斯环，在交汇处，用他们姓氏的首字母‘W’做一个隐秘的搭扣。既有纪念意义，形态本身也足够优雅独特。”
他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个草图。
线条简单，却瞬间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主设计师看着草图，眼睛里冒出光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概念太妙了！”
秦筝看着江屿。
他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不仅仅是了解她的生活习惯。
他甚至……在了解她的工作，她的客户，她的困境。
这份“了解”，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助理的范畴。
它更像一种……无声的渗透。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她工作和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后来，那条名为“无限”的项链让王太太爱不释手，当场就付了全款，还额外给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工作室开庆功会，大家都起哄让江屿喝酒。
“今天的大功臣，必须喝一杯！”
江屿被推到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秦筝走过去，很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酒杯，换了一杯果汁给他。
她对众人说：“他还是个学生，不能喝酒。”
语气里，是长辈对晚辈不容置疑的保护。
江屿看着她，没有说话。
可秦筝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