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挂着那副谄媚的笑，嘴里应和着：“是是是，大妈说得对。”
李卫国在一众人的簇拥下，理所当然地坐上了副驾驶。
他关上车门，翘起二郎腿，以一种长者的姿态开始“教育”我。
“小张啊，我看你也是个实在人。以后在路上，要懂得规矩。”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软中华，抽出一根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开车不抽烟，谢谢李团长。”
他自顾自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我眼前缭绕。
“你别看我们就是一群老头老太太，我们这个队伍，不好带啊。”
他开始了他的吹嘘，声音里满是炫耀和自得。
“每个人一个月要交一百块的团费，说是买水买药，其实大头都进了我的口袋。”
“还有我们这身衣服，外面卖八十，我这统一采购，每个人收三百。质量？质量不重要，重要的是统一，有气势！”
“谁要是不听话，迟到早退，我就罚款。今天罚五十，明天罚一百，罚到他怕为止。他们那点退休金，经不起我罚。”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里带着一丝残忍的得意。
“这帮老家伙，就好这口。你得让他们觉得有组织，有纪律，还得有点怕你。把他们当驴一样牵着，给口草吃，他们就听话了。”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却一言不发。
我只是通过巨大的后视镜，冷冷地观察着车厢里那一张张兴奋、贪婪、愚昧的脸。
他们在高声谈论着一会儿要领的牛奶和鸡蛋，有人甚至开始商量，能不能多领一份。
车子驶过一个岔路口，我没有上通往服务区的高速，而是拐进了一条破旧的省道。
车厢里一个经常跑这条线的老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哎？小伙子，这路不对啊！服务区不是走这边吧？”
他的声音带着疑惑，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副驾驶上的李卫国也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转而变得警惕和严厉。
“停车！我问你话呢！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他厉声质问，属于团长的那份威严又回来了。
我没有理他。
我猛地一脚刹车。
巨大的惯性让车厢里的人东倒西歪，发出一片惊呼和叫骂。
货车停在了一片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我解开安全带，慢慢回过头。
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冻三尺的冷漠。
我看着李卫国，一字一句地说道：
“免费早餐有。”
“不过，得看你们有没有命吃。”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破了车厢里虚假的祥和。
李卫国瞳孔一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疯子。
“你……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这车上可都是老人！”
车厢内彻底恐慌起来，叫骂声、哭喊声、砸窗户的声音混作一团。
“放我们下去！”
“杀人啦！救命啊！”
李卫国色厉内荏地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儿子是市里的大律师！你敢动我们一下，我让你牢底坐穿！”
我不为所动。
我俯下身，从座位底下抽出了一根半米长的钢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