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仲天端坐堂上,一袭紫袍,目光如鹰。我低头行礼,袖中匕首紧贴手腕——若他认出我,今日便是死期。

"听清漪说,你会写《离骚》新解?"他声音平静。

我抬笔挥毫,写的是顾家祖传的笔法,却故意漏了半句:"回相爷,略懂皮毛。"

他细细看罢,竟抚掌而笑:"好字!有古风,有新意。只是..."他突然逼近,"为何'魂中道而无杭'这句,少写了'中'字?"

我心头一紧。这是顾家独有的避讳——先祖名中有"中"字,家中抄录《离骚》必省此字。

"回相爷,"我低头,"学生幼时听闻,'中'字不吉,故而避之。"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忽又大笑:"好!有才学,还懂避讳。清漪,好好待这位公子。"

转身离去时,我手心全是汗。

此刻动手,万一不成,反而暴露自己。

回到西苑,清漪递来手帕:"父亲很少夸人,你真厉害。"

我接过手帕,上面绣着"清漪"二字,像极了那夜乱葬岗上,我妹妹衣襟上的绣字。

"清漪,"我轻声问,"你父亲...可常提起顾家?"

她摇头:"父亲只说顾家通敌,罪有应得。"

我笑而不语,心中却在滴血。

好一个颠倒黑白!

3

那夜我刚回西苑,风里有杀气。

三道黑影翻墙,刀快如电。我避过第一刀,反手夺刃,血溅窗纸。剩下两个,招招夺命,却留我生路——不是要杀我,是想试我底细。

我懂了,是林仲天在查我。

于是我不再藏。打斗中故意露出肩上旧疤——那是三年前在洛阳赌坊被人用刀烙的。我还“慌乱”踢翻柜子,掉出一把短剑,剑柄刻着“快意门”三字。

快意门?江湖上三流帮派,专接保镖买卖。十年前闹过几桩案子,早散了。

可林仲天不知道这些。

次日,我在街市“偶遇”左丞相府的人,故意争执,甩出一块铁牌,上写“叶三,保镖,月银二两”。他记下名字,我冷笑走开。

一天后,左相府传来话:“叶公子原是江湖保镖出身,难怪会点功夫。”

林仲天在书房翻着密报,嗤笑:“原是市井游侠,倒有几分胆色。”

我知道,他信了。

第三夜,我刚回西苑。

窗没关严,榻下有纸片。我蹲身抽出——是一张通缉令,画着我的脸,写着“叶无痕,江湖采花贼,淫辱良家女七人,见者速报”。

我冷笑。这画工粗糙,笔迹生硬,连我左眉那道疤都画歪了。是假的,又是林仲天的局。

可我还来不及烧它,外头就乱了。

“叶公子是淫贼!”小厮举着告示大喊。清漪冲进来,一把夺过,看一眼,手都在抖。

“谁贴的?”她声音发颤。

“全府都传遍了!”

她二话不说,冲到府门前,当着所有人面,把那张告示撕得粉碎,踩在脚下。

“我林清漪认的人,由我护!”她声音清亮,“谁再敢嚼舌,我让他滚出左相府!”

我站在廊下,心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夜里,她来找我,眼圈红着:“居然有人想诬陷你,对吧?”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我要是采花贼,头一个就采你。”

她愣住,随即抬手就打。我抓住她手腕,低声道:“清漪,我是穷,可骨头不贱。那些事,我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