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老宅位于城北，是座五进的大院子，比归燕堂气派得多。可苏晚卿走进院门时，却只觉得压抑。院子里的青石板缝里长着青苔，廊下的灯笼蒙着灰尘，显然是许久没好好打理了。
正厅里，苏老夫人端坐在上首，脸色沉得像锅底。苏文渊坐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柳夫人则依偎在他身边，手里捏着一方丝帕，眼眶红红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晚卿，你可知错？”苏老夫人率先开口，声音尖利。
苏晚卿屈膝行礼，语气平静：“孙女不知何处做错，还请祖母明示。”
“不知错？”苏老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你母亲将苏家的产业都转到你名下，独吞家产，你竟说不知错？”
苏晚卿抬眼，目光掠过苏文渊，他的头垂得更低了。“祖母说笑了，那些产业并非苏家所有，皆是母亲用自己的嫁妆钱所置，与苏家无关。”
“胡说！”柳夫人忽然开口，声音柔弱却带着几分尖利，“你母亲是苏家的媳妇，她的嫁妆自然也是苏家的！如今老爷落难，你们娘俩却将产业据为己有，良心何在？”
“柳夫人这话便错了。”苏晚卿看向她，眼神清亮，“我母亲的嫁妆，是陆家给的，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属女方私产，夫家无权干涉。再者，这些年父亲在外做官，家用皆是母亲的嫁妆补贴，苏家不仅未出一分钱，反而数次挪用母亲的私产，这些账，孙女这里都有记录，若是祖母想知道，孙女可以一一念来。”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正是母亲当年记录家用开销的本子。苏文渊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忙起身：“晚卿，休得胡言！”
“父亲，我是否胡言，您心里清楚。”苏晚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失望，“三年前您为了疏通关系，拿走母亲的翡翠镯子；两年前您为了讨好上司，卖掉母亲的田产；去年您更是将母亲陪嫁的商铺抵押出去，换了银子送予柳夫人做生辰礼。这些事，您都忘了吗？”
苏文渊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柳夫人也慌了神，拉着苏文渊的袖子，急道：“老爷，我没有……”
“够了！”苏老夫人喝止了他们，目光死死地盯着苏晚卿，“即便如此，你母亲也不该将产业都给你！苏家如今正是困难的时候，她身为当家主母，理应拿出产业补贴家用！”
“祖母，”苏晚卿收起账册，语气依旧平静，“母亲留下的产业，是给我傍身的。至于苏家的困难，父亲身为朝廷官员，自有俸禄，若是不够，想必柳夫人的陪嫁也能帮衬一二，就不劳烦我母亲了。”
柳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哭哭啼啼地说：“我的陪嫁是要留给我将来的孩子的，怎么能拿来补贴苏家？再说，我一个外嫁女，哪有拿自己陪嫁贴补夫家的道理？”
这话一出，苏老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苏晚卿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底一片冰凉。她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便福了福身：“祖母若是没别的事，孙女便先回去了，布庄还有许多事等着处理。”
说完，她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走出苏家老宅的大门，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青砚早已在外等候，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小姐，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