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指尖蹭过女工匠绷丝框的墨线,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奶奶还在,总坐在院子里绣帕子,帕子的边角上,总绣着小朵的忍冬花。林砚问过奶奶,为什么总绣这个,奶奶笑着说:“这花好,冬天冻不死,春天还能开,像咱们女人。”
原来奶奶早就用丝线,绣出了她没说出口的 “不服输”。
那天早上,林砚重新把 “秋仕女” 绷在了架上。她没有再按赵琳的线稿来,而是找了根墨色的丝线,在仕女的手里,绣了一支细细的竹笔。竹笔的笔尖处,她用 “打籽绣” 的技法,绣了个细如发丝的 “思” 字 —— 那是她第一次,在自己的作品里,绣下 “自己的想法”。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绷架上的经纬线上,像给那支竹笔镀了层光。林砚握着梭子,突然觉得,父亲说的 “丝不乱,心不慌”,不是让她按别人的线稿绣不乱,而是让她绣自己想绣的,心里才不慌。
她不知道,这支小小的竹笔,会在不久后,织出一张属于无数女人的 “丝语图鉴”;也不知道,奶奶藏了一辈子的手稿,会让她走出缂丝巷的困局,把 “守手艺”,变成 “活手艺”。但此刻,她的心里,像有什么东西破了土 —— 那是被墨线困了三个月的灵气,终于要顺着丝线,长出来了。
第二章 丝语破局:织就当代女性图鉴
赵琳的电话在第二天早上炸开时,林砚正在给 “秋仕女” 的竹笔补最后一针。墨色丝线穿过经丝,“思” 字的最后一笔刚收针,手机就震得桌面发烫。
“林砚,你是不是疯了?” 赵琳的声音像淬了冰,“鎏金品牌那边催得紧,你赶紧把那支破笔拆了,按原线稿重绣!不然这单就黄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林砚握着梭子,指尖还沾着丝线胶,她看着绷架上仕女握笔的姿态,突然觉得这三个月的委屈都有了落点。“赵姐,我不拆。” 她的声音比自己预想中更稳,“仕女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不一定非要柔弱。”
“想法?你一个绣工有什么资格谈想法!” 赵琳的声音拔高,“我告诉你,这单黄了,以后没人会给你代工单!你就等着铺子倒闭吧!”
电话 “啪” 地挂了。林砚盯着手机屏幕,上面还停留在和母亲的聊天界面 —— 母亲昨晚发的消息:“砚砚,别折腾了,我托人给你找了个事业单位的后勤岗,下个月就能上班,安稳。”
她没回母亲,而是揣着银行卡出了门。卡里约有三万块,是父亲留下的积蓄加这三个月的代工费。她要去看个地方 —— 上周路过缂丝巷外的旧厂区时,瞥见一间挂着 “出租” 牌子的厂房,两百平,带个小院子,正适合做工作室。
厂房的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 “吱呀” 响得能惊动半条街。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台废弃的缝纫机,窗户玻璃破了两块,阳光漏进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房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说:“押三付一,一个月四千五,你要租,今天就得交定金。”
林砚算了算,三押一付是一万八,她卡里的钱刚够一半。老太太看出她的犹豫,叹了口气:“姑娘,这地方偏,没多少人租,你要是想做手艺,我可以宽限你半个月交尾款,但不能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