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众人陆续回帐休息。
秦海阳与马三同帐,躺在毡毯上却久久不能入睡。
帐外风声呼啸,如同无数冤魂在沙漠中哀嚎。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了乐声。
起初以为是风声作祟,但那乐声越来越清晰——是唢呐和锣鼓,喜庆中透着诡异。
秦海阳坐起身,发现马三也已醒来,正脸色煞白地侧耳倾听。
“别出去。”马三低声道。
但乐声仿佛有魔力,牵引着秦海阳。
他披衣出帐,马三阻拦不及,只得跟上。
帐外景象令他们目瞪口呆。
沙丘之上,不知何时升起一座古城。
城楼挂满红绸灯笼,灯火通明。
乐声正是从城中传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人语欢笑。
“沙丘...升起来了...”马三喃喃道,声音发抖,“是鬼城!快叫醒大家!”
然而已经晚了。
商队众人都被乐声惊醒,纷纷出帐观看这奇景。
有几个年轻驼工好奇,已向那城池走去。
“回来!那是鬼城!”马三大吼,但风将他的声音撕碎消散。
那城池如此真实,飞檐下铃铛叮当作响,红绸在夜风中飘舞。
城门缓缓开启,透出里面张灯结彩的街市。
秦海阳怀中的绣球突然灼热起来。
他掏出一看,绣球上的丝线正发出幽光,与城中灯火呼应。
“是你引来的!”马三惊恐地看着绣球,“快扔了它!”
秦海阳急忙甩手,可绣球仿佛长在了掌心。
这时,城中乐声大变,唢呐尖啸刺耳,一队红衣人从城门走出,直向商队而来。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群面色惨白的乐手,腮帮鼓胀吹着唢呐,眼睛却空洞无神。
他们抬着一顶华美的花轿,轿帘绣着与那绣球相同的图案。
商队众人吓得连连后退,有人试图逃跑,却发现双脚如陷泥沼,动弹不得。
乐手们在秦海阳面前停下,轿帘掀开,一个满头珠翠的老妪探出身来。
她脸上堆满笑容,皱纹深如刀刻,嘴唇涂得腥红。
“姑爷既接了绣球,且留下与小姐拜堂。”老妪声音尖细,“吉时已到,请姑爷入轿。”
秦海阳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马三壮着胆子上前:“这位婆婆,我们是过路商队,无意冒犯,还请高抬贵手...”
老妪笑容不变,袖中突然飞出一道红绸,缠住马三脖颈。
马三顿时面紫唇青,说不出话来。
“吉时已到,请姑爷入轿。”老妪重复道,声音依旧带笑,眼神却阴冷如冰。
秦海阳怀中的绣球突然飞起,引着他向前走去。
他拼命想抗拒,身体却不听使唤。
在商队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他一步步走向花轿。
“海阳!别去!”马三挣扎着喊出最后一句,随即被红绸拽倒在地。
秦海阳回头看了眼商队,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若不去,大家都得死。告诉我爹娘...”话未说完,他已踏入轿中。
轿帘落下,乐声再起。
花轿调头向鬼城行去,秦海阳从轿窗望见商队众人突然能动了,纷纷冲向帐篷,似乎想要拿武器救人。
但红绸如毒蛇般飞舞,将所有人击倒在地。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马三焦急绝望的眼神。
花轿入城,街道两旁站满“人群”,个个锦衣华服,却面色灰白,眼神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