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在心里骂自己。
周然，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
李伟那么相信你，把老婆孩子都托付给你，你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
我活在巨大的煎熬和自责里，度日如年。
我甚至想过，等孩子生下来，我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了。
我没脸再见李伟，也没脸再见苏晴。
就在我快要被这种罪恶感压垮的时候，我接到了监狱的电话。
说我可以去探视了。
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我要去见李伟。我要去向他忏悔。
我要告诉他，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他。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探监，会让我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李伟。
一个让我从头到脚，都感到冰冷刺骨的李伟。
66
我再次坐在了监狱的探视间里。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块冰冷的玻璃。
李伟走了出来。
他瘦了，也黑了，但眼神看着，比上次精神了不少。
看到我，他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
“哥，你来了。”
“嗯。”我拿起电话，手心全是汗。“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里面的兄弟都挺照顾我的。”他话说得很轻松，好像不是在坐牢，而是在度假。
我看着他，心里准备了千百遍的忏悔，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我怎么说？
说兄弟，我对不起你，我觊觎你老婆？
我开不了这个口。
“苏晴呢？”他问，“她还好吗？肚子里的孩子，没闹腾她吧？”
“挺好的。”我声音干涩，“她……她都好。你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他点点头，然后看着我，突然话锋一转，“哥，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
“没……没有。”
“怎么会没有。”他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个孕妇，肯定累坏了吧。哥，辛苦你了。这份恩情，我李伟记一辈子。”
他说得越是情真意切，我心里就越是发虚。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盯着桌面上的划痕。
“对了，”他又说，“上次我妈是不是去找你了？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吧？那老太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没……没有。阿姨就是来看看嫂子。”
“那就好。”李伟点了点头，然后，他像是无意中说起一样，“我听我妈说，苏晴以前那个男朋友，最近好像回国了。你……你帮我看着点她。我怕……我怕她动什么歪心思。”
我猛地抬起头。“什么男朋友？”
“就她大学时候谈的那个呗。当时分得不太愉快。”李伟说得很随意，“我也是怕她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哥，你多开导开导她。”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苏晴还有个前男友？我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无意中，对上了李伟的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嘲弄和得意的表情。
像是一个猎人，在欣赏着掉进陷阱里的猎物。
我的后背，瞬间就窜起了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