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看错了。
我对自己说。
那是我兄弟。从小一起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他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探视时间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我开着车，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他最后那个表情。
冷笑。
没错，就是冷笑。
我越想，心里越是发毛。
一种可怕的猜测，开始在我心里疯狂地滋生。
不，不可能的。
周然，你疯了。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兄弟？
他可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兄弟啊！
我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那些荒唐的念头都甩出去。
可那个眼神，就像是烙铁一样，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77
日子就在这种不安和猜测中，一天天过去。
苏晴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
她的肚子大得吓人，走路都得扶着腰。晚上睡觉也睡不好，翻个身都困难。
看着她那么辛苦，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暂时被压了下去。
不管怎么样，先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再说。
那天，我们一起去医院做最后一次产检。
医生照例给她做B超。
我站在旁边，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
突然，医生笑着说：“来，听听宝宝的心跳。”
一阵强劲有力的，“咚咚咚”的声音，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了出来。
“咚咚，咚咚，咚咚……”
像一面小鼓，敲在我的心上。
我当时就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这就是……生命吗？
一个小小的，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和我有了千丝万缕联系的生命。
苏晴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泪光。
“你听到了吗？”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地碰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是苏晴。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我的手，拉了过去，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就在我的掌心，贴上她温热的肚皮的那一刻。
我清晰地感觉到，里面那个小家伙，好像用力地，踢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隔着一层肚皮，和我的手掌，打着招呼。
那一刻，我所有的防备，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道德枷锁，瞬间就崩塌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汹涌的情感，将我彻底淹没。
那不是对兄弟的承诺，也不是对嫂子的责任。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最原始的冲动。
我感觉，我不是周然。
我不是这个孩子的叔叔。
我就是他的……父亲。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对……对不起，嫂子。”我语无伦次。
苏晴看着我，眼神很复杂。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衣服拉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失控了。
我拼命地踩着油门，只想快点逃离这种让我窒息的感觉。
从医院回来后，我就病了。
发高烧，说胡话。
在床上躺了两天，迷迷糊糊的，人事不省。
是苏晴，一直守在我身边。给我物理降温，喂我喝水，喂我吃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