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产检，营养品，还有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东西，尿不湿，奶粉，小衣服……每一笔都是开销。
我那点工资，本来就只够自己一个人糊口。现在要养活两个人，哦不，是三个人，很快就见了底。
我开始节衣缩食，早餐从豆浆油条变成了一个馒头，午餐在公司食堂专挑最便宜的素菜打，晚上回家给苏晴做好吃的，自己就拿剩菜剩饭对付一下。
烟，也戒了。
即便这样，还是不够。
那天，医院的催款单寄到了家里。上面鲜红的数字，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那张薄薄的纸，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闷烟。屋子里烟雾缭绕，呛得人眼睛疼。
苏晴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我这个样子，什么也没说。她走过来，拿走我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
然后，她回房间，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放在我面前。
“这里面，是我结婚前攒的一点钱。不多，应该……应该够撑一段时间。”她低着头，声音很轻。
我看着那张卡，心里不是滋味。
“嫂子，这怎么行？这是你的钱。李伟让我照顾你，我怎么能花你的钱？”
“什么你的我的。”她抬起头，眼睛有点红，“现在这个家，不都是你在撑着吗？周然，我知道你辛苦。你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行吗？”
那一刻，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我们俩，像是两条被困在浅滩里的鱼，只能相互依偎着，汲取一点点可怜的温暖。
卡里的钱，最终还是用了。
但那点钱，对于后续的开销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我开始动了卖房子的念头。
那是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念物，一套在老城区的小房子。我一直没舍得卖，想着以后结婚用。
我犹豫了很久。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跑到那套空荡荡的房子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联系了中介，把房子挂了出去。
拿到卖房款的那天，我请苏晴去外面吃了顿好的。
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吃饭的时候一直很沉默。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开口：“周然，你把房子卖了，是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有啥好商量的。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故作轻松地说。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我。“周然，你没必要为我们做到这个地步。真的。”
“说什么呢。”我笑了笑，“你是我嫂子，你肚子里的，是我亲侄子。我不为你们，为谁啊？”
她看着我，眼圈又红了。
“谢谢你。”她说。
“又来了。都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那段时间，大概是我们俩关系最融洽的时候。我们不再是尴尬的叔嫂，更像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家人。
我们会一起去逛母婴店，为了一件小衣服的颜色争论半天。
她会给我织毛衣，虽然手艺不怎么样，有好几处都漏了针。
我也会在她睡不着的时候，给她念故事书。虽然那些幼稚的童话，我自己听着都想笑。
有一次，我下班回来，发现她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当时就疯了，满世界地找。最后才在小区花园的长椅上，找到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