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了握着匕首的手。玄铁匕首依旧插在心口,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前襟。剧烈的疼痛让我的身体微微痉挛,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但我的嘴角,却咧开了一个更大的、带着疯狂和快意的笑容。
我抬起手,用指尖抹了一下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然后伸出舌头,慢慢舔舐掉指尖那抹殷红。
目光越过僵立的掌门,投向那座震颤不休的凌霄宝殿,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在这落针可闻的死寂中,清晰地传到玄诚子,以及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师尊,猜猜看……”
我顿了顿,欣赏着对方脸上那无法掩饰的惊恐,慢悠悠地补完了后半句。
“是你先砍下我的头,还是你的凌霄宝殿……先砸烂你的头?”
“或者,”我轻轻咳嗽着,血沫子喷溅出来,笑容越发诡异,“你猜,是我心口的匕首拔出来得快,还是另外那十一座……塌得快?”
死寂。
那是一种能吞噬掉心跳、冻结血液的死寂。连通天峰上永不止息的罡风,似乎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僵直地在我心口那柄颤巍巍的匕首,和远处摇摇欲坠、发出痛苦呻吟的凌霄宝殿之间来回移动。每一次梁柱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都像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神魂上。
玄诚子掌门脸上的惊悸如同冰面上的裂痕,迅速扩大。他持剑的手依旧稳定,但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那柄紫气仙剑悬停在我眉前三寸,吞吐的剑芒却已失去了方才一往无前的决绝,只剩下进退维谷的焦躁嗡鸣。
“你……你这孽障!竟敢……竟敢……”他的声音干涩沙哑,试图维持掌门的威严,却掩不住那一丝源自心底的颤栗。凌霄宝殿不仅仅是一座建筑,它是宗门的象征,是气运的凝聚,是历代祖师传承的圣地!若真在他眼前崩塌,他玄诚子,就是宗门的千古罪人!
我看着他眼底翻腾的惊怒与恐惧,心口的剧痛似乎都化作了某种甘美的燃料,让我的笑容越发灿烂,也越发诡异。鲜血不断从匕首周围涌出,浸湿了前襟,沿着衣料纹理向下流淌,滴落在身下的玄石地面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这片死寂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不敢?”我轻轻打断他,声音因失血而有些飘忽,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师尊,弟子还有什么不敢的?修为已废,道基已毁,这条命……呵呵,烂命一条罢了。能用它,拉着整个修仙界最辉煌的十二座奇观陪葬,拉着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最在意的东西一起……砰!化为齑粉。值了,太值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了伤口,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更多的血沫喷溅出来。但我依旧死死盯着玄诚子,眼神灼亮得吓人。
“你以为只有擎天楼?只有这凌霄殿?”我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南荒妖皇的‘万妖朝圣塔’,西极佛国的‘无量光明白塔’,北境雪原的‘冰晶宫阙’……还有中州皇朝那座号称永固的‘承天接运台’!师尊,你猜,它们现在……是不是也在微微摇晃?它们的守护者,是不是也和你一样,正吓得魂不附体?”
每报出一个名字,玄诚子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这些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修仙界一方巨擘,一座不可动摇的丰碑。若这些建筑真的都与眼前这疯子的性命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