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我钉上去的那张纸。
他的脚步停住了。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僵硬。他没有料到会有人这样做。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伸出手,把我那张纸,连同他自己昨天贴的谜题,一起撕了下来。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A4纸,迅速地钉了上去。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抬头朝周围看一眼。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另一栋楼的拐角。
我松了口气,从灌木丛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腿麻得像针扎一样。
我走到公告栏前。
新的谜语已经贴在了上面。
“有城无房,有路无车,有水无鱼。再打一物。”
还是地图。
他这是在向我确认。或者说,是在向我挑衅。他用同一个谜底,换了一种问法。像是在说:我知道是你,我看到你了。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这次不是紧张,是兴奋。
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我承认,我被这个游戏吸引了。我的社交回避,让我在现实世界里像个孤岛。但在解谜这个纯粹的逻辑领域,我找到了久违的掌控感。
我没有再贴上我的答案。游戏要有来有往,不能急。
接下来的几天,谜题的难度开始明显升级。
不再是简单的物品。开始出现一些抽象的概念,甚至是一些需要拐好几个弯才能想明白的脑筋急转弯。
比如,“什么东西,见天就死,见水就活,见火就生?”——答案是“雪”。
比如,“什么东西,自己没法上楼,却能带着人上楼?”——答案是“楼梯”。
每天的谜底,第二天也都会如期出现。有时候是一张雪花的照片,有时候是一小截从哪拆下来的木头扶手。
回应者依旧神秘。
但我能感觉到,整个小区的气氛变了。邻居们看我的眼神,不再只是审视,多了一些别的东西。是警惕,或许还有一丝……恐惧?
他们似乎知道我参与了进来。
星期天,我照例去公告栏看新的谜题。这次的谜题很长。
“我有一个家,家里没有门。我有一个弟弟,天生是哑巴。我说话,他听不见。他说话,我能听见。我和弟弟,从不见面。”
我站在那,想了很久。
家没有门,可能是指某种容器。弟弟是哑巴,却能“说话”让我听见。这是一种单向的交流。
电话?不对。
收音机?也不对。
“小伙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小区的保安,姓刘,大家都叫他老刘。他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保安服。
“又来看这个?”老刘指了指公告栏,脸上没什么表情。
“随便看看。”我含糊地说。
“年轻人,好奇心是好事。”老刘的声音很慢,“但有些门,不知道钥匙在哪,才是最安全的。”
我心里一动。他话里有话。
“刘大爷,这到底是谁在搞的?”我忍不住问,“大家都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