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谈谈吗？”方姨说。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过分安静的小区里，显得格外清晰。
“好。”我点了点头。
我跟着她，走进了社区办公室。那些邻居，就跟在我们身后，像一群沉默的卫兵。
办公室里很整洁。方姨请我坐下，给我倒了杯水。
“陈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她开口了，目光直视着我，“你搬来没多久，就看懂了我们的游戏。”
“我……我只是好奇。”
“好奇，有时候会伤害到别人。”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我们这个小区，很小，也很旧。经不起折腾。我们只想安安静安地过日子。”
“我挖到的那个东西……”我试图解释，“我以为是你留下的线索，我以为你在求助。”
方姨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那不是笑，那是一种比哭更悲伤的表情。
“求助？”她说，“我为什么要向你求助？”
“童谣……你的女儿，她失踪了，难道你不想找到她吗？”
这句话一出口，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方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身后的那些邻居，一个个都攥紧了拳头。
“谁让你提这个名字的？”方姨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
“是老刘告诉我的。”
“他错了。”方姨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起来，“童谣没有失踪！她只是在和我们玩捉迷藏！她躲起来了，我们在找她，就这么简单！”
她的情绪很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方姨，你冷静点。”超市老板娘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
方姨深吸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下来。她重新看向我，眼神里的悲伤，已经被一种坚硬的、冷酷的东西所取代。
“陈先生，你是个外人。你不懂。”她说，“你揭开了我们的伤疤。你把我们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全都打乱了。”
“所以，我请求你。”她的语气，从平静变成了命令，“停止你那些不怀好意的窥探。离开我们的游戏。否则，后果自负。”
窗外，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金色的阳光照进办公室，把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我看着他们，第一次感觉到，我面对的不是一个悲伤的母亲和一群善良的邻居。
我面对的，是一堵墙。
一堵由谎言、悲伤和扭曲的执念，共同筑起的高墙。
而我，正站在墙外。
第 6 章
我被赶出了社区办公室。
身后，是十几道冰冷的目光，像钉子一样钉在我的背上。
我成了磐石苑的公敌。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方姨的话，还在我耳边回响。
“童谣没有失踪！她只是在和我们玩捉迷藏！”
一个玩了许多年的，捉迷藏游戏。
这太荒谬了。
一个正常的母亲，在女儿失踪后，会是这种反应吗？整个小区的人，都在陪她演这出戏。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我拿出那只铁皮青蛙，放在茶几上。
它静静地趴着，像一个沉默的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