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透、了、的、亲、姐、姐?”

她每说一句,苏怜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几乎透明,摇摇欲坠。

不等任何人反应,百里鸢唇角弯起一个残忍而快意的弧度,声音如同地狱传来的索命魔音:

“啧,真是巧了。”

“本宫专治各种…死而复生。”

鞭梢金芒刺目,直指苏怜煞白的面门。

满堂死寂。落针可闻。

那“死透了”三个字,裹挟着从乱葬岗带来的腐臭寒气,一字一顿,砸得苏怜魂飞魄散。她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呼吸骤停,只会死死攥着萧玦的胳膊,指甲深陷,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妖…妖言惑众!”她终于挤出声音,尖利得几乎劈裂空气,却又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走调,“王爷!王爷您听见了!她、她不是人!她是恶鬼!是来索命的恶鬼!快杀了她!快啊——!”

萧玦的脸色亦是铁青,眸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惊疑、震怒,还有一丝被那金鞭与话语勾起的、深埋心底的不安。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手臂一展,将抖成落叶的苏怜更紧地护在身后,目光如冰刃射向百里鸢。

“百里公主,”他声音沉冷,试图压下场面的失控,“即便你有先帝御赐金鞭,也容不得你在此污蔑本王的王妃!苏婉三年前难产血崩,是本王亲眼所见,京城无人不知!你一个敌国和亲之女,从何得知王府旧事?又凭何在此信口雌黄,妖言惑众?!”

“凭何?”百里鸢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淬着血和冰碴。她手腕一抖,龙凤金鞭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又骇人的破空响,逼得周遭蠢蠢欲动的侍卫又惊退半步。

她步步逼近,火红的嫁衣逶迤在地,如同淌开的血河。目光却越过萧玦,死死钉在苏怜脸上。

“就凭她苏怜左胸下三寸,有一处当年私会情郎不慎被烛台烫出的旧疤!就凭她为冒充完璧,大婚前特意寻了西域邪药,代价是终身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异香!”百里鸢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诛心,“就凭她夺我孩儿时,亲口在我耳边说——‘妹妹,你安心去,你的儿子,我会让他叫我母亲,让他将来…亲手给你上香’!”

“啊——!闭嘴!闭嘴!!”苏怜像是被毒蜂蜇了心尖,猛地尖叫起来,失控地想要扑过去,却被萧玦死死按住。她涕泪横流,妆容花乱,哪还有半分平日弱柳扶风的娇柔模样,只剩下癫狂的恐惧,“你胡说!没有!没有!王爷她胡说!她是鬼!是苏婉那个贱人从地狱爬回来找我们了!杀了她!快杀了她啊!”

萧玦按住苏怜的手青筋暴起。

那些隐秘,尤其是那旧疤和异香,绝非外人能知!即便是心腹嬷嬷,也未必知晓得如此详尽!

他看向百里鸢的眼神彻底变了,惊疑之中染上了骇然和审视。眼前这张艳丽逼人却陌生无比的脸,为何会知道这些?!那眼神里的恨意,滔天巨浪般砸来,竟让他心底生出一丝罕见的寒意。

百里鸢欣赏着苏怜的崩溃和萧玦的惊疑,心中那股积郁了三年的恶气,终于泄出一丝。但她并未沉溺,手腕再是一转!

金鞭并非挥向任何人,而是精准地卷向旁边案几上一只斟满酒的金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