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如猜猜,春桃指甲缝里的墙灰,
为什么和冷宫西墙的土,一模一样?”
2
御书房的炭火,烧得比冷宫的命还金贵。
沈知微跪在青玉砖上抄《盐铁论》,
墨迹被袖口漏出的冻疮膏晕成团团污迹。
萧景珩准她“戴罪立功”查案,
代价是每日跪满六个时辰。
膝盖下的蒲团薄得像层纸,
硌得她怀疑这狗皇帝在公报私仇。
“第三十七遍。”
她咬牙切齿地写完“民以食为天”,
突然听见珠帘后传来压抑的咳嗽。
裴砚舟捧着卷宗进来,玉佩“明镜高悬”四字晃得刺眼。
“沈姑娘。”
他递来新墨条,指尖在砚台边轻叩三下。
沈家灭门前,父亲教她辨认暗号的节奏。
沈知微假装没看见,故意打翻茶盏泼向账本:
“哎呀,户部盐税卷宗…湿了。”
墨迹遇水晕开,夹层里朱砂写的“砒霜二十斤”赫然浮现。
裴砚舟脸色骤变,却见她抓起湿账本就往炭盆里塞:
“污了圣物,奴婢该死!”
“住手。”
萧景珩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他今日未着龙袍,玄色常服衬得眉目愈发锋利,
伸手截住账本时,袖口掠过她冻疮未愈的手背,
“沈知微,你当朕的炭盆是焚尸炉?”
她缩回手,藏起被烫红的指节:
“陛下明鉴,砒霜采购记录混在盐税里,
若不用茶水显形——”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环佩叮当。
崔令仪捧着描金食盒款款而入,
银蝴蝶簪在鬓边颤巍巍晃:
“太后念着沈姑娘辛苦,赐参汤一盏。”
汤色浓如血,参须沉底像纠缠的尸虫。
沈知微盯着汤面倒影里自己扭曲的脸。
崔令仪指甲缝的墙灰,
和春桃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抓起银簪插进汤里,
簪头蝴蝶翅粉遇热泛出妖异的绿:
“尚宫,您这簪子…是用牵机引淬的吧?”
满殿死寂。裴砚舟的玉佩撞在案角,发出清脆裂响。
萧景珩却笑了,夺过银簪反手插进崔令仪发髻:
“崔尚宫,太后若知道你把毒粉当头油用——”
他猛地拽下簪子,带落一缕青丝,
“是会夸你节俭,还是赏你副棺材?”
崔令仪瘫软在地,发髻散乱如鬼。
沈知微趁机抓起湿账本塞进袖袋,
指尖触到个硬物,裴砚舟趁乱塞来的,
半片烧焦的婚书,边角绣着沈家独有的并蒂莲。
“陛下!”殿外突然传来急报,
“林尚书在府中暴毙,仵作验得…是砒霜之毒!”
萧景珩的视线扫过沈知微袖口,
又掠过裴砚舟惨白的脸,
最终停在崔令仪抽搐的指尖:
“传旨,封林府。沈知微——”
他忽然掐住她后颈按向自己膝头,
“你既爱验尸,明日随朕去林府…验个够。”
3
林尚书的尸体躺在紫檀棺里,嘴角还凝着黑血。
沈知微蹲在棺前,镊子夹起半片未化的砒霜结晶,
和账本记录的“二十斤”纯度差了三成。
她偷偷瞥向萧景珩,皇帝正用剑鞘挑开死者衣襟,
胸口赫然印着个模糊的蝴蝶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