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卷精心伪造的证据举过头顶，手心沁出冰冷的汗。
老皇帝捻着佛珠，目光慈祥得像一尊弥勒佛：“月华，你何时关心起前朝旧事来了？”
就在我要趁机呈上血书时，四周骤然响起弩箭绷紧的机括声！无数闪着寒光的箭镞，从暗处对准了我的心口！
“皇兄还要陪这戏子演到几时？”月华从屏风后缓步走出，手中的匕首，正稳稳抵在慕容熙的后心！
她看着我，笑容冰冷而恶毒：“她若真是沈氏女，怎会不知当年是你亲手将沈家罪证呈给先帝？”
池边芙蓉簌簌而落。
我看见慕容熙缓缓从袖中抽出一卷明黄诏书。那上面，竟真是沈氏满门的赦免令，朱砂印记，犹带湿润。
“月华，放开她。”慕容熙的声音平静无波，“沈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
月华的匕首往前送了送，血珠立刻从他紫色的官袍上渗出：“客人？还是你慕容熙念念不忘的旧情人？！”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这场戏，远比我想象的更深，更脏。而我，不过是一枚看似重要，实则随时可弃的棋子。
第三章：锦书难托
曲江池的夜风带着水汽，吹在我僵冷的身上。月华的匕首还抵在慕容熙的后心，那抹刺目的红，在他紫色的官袍上泅开，像一朵恶毒的花。
老皇帝依旧捻着佛珠，脸上的慈祥分毫未变，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不过是宴间助兴的杂耍。
“月华，不可对你兄长无礼。”皇帝的声音慢悠悠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月华冷笑一声，手腕却微微松动：“兄长？皇兄莫不是忘了，他慕容熙，不过是父皇养在身边的一条……”
“月华！”慕容熙骤然打断她，声音沉冷如铁，“放开。沈姑娘若有损伤，你想要的，永远也别想得到。”
他想要什么？我心头一跳。月华的眼神几经变幻，终是冷哼一声，收回了匕首，却在我与她目光相接时，用唇语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羽林军的弩箭悄无声息地撤下。一场惊天危机，竟在皇帝三言两语和慕容熙一句莫测的威胁中，化为无形。
回府的马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慕容熙闭目靠在车壁上，脸色苍白，后心的血迹已然发暗。我攥紧了袖中的那卷赦免令，指尖冰凉。这赦令是真的，可他为何早不拿出？非要等到这生死一线？
“今日，多谢。”他忽然开口，眼睛仍未睁开。
“谢我什么？”我声音干涩，“谢我这枚棋子，还没那么快被吃掉？”
他倏地睁开眼，凤眸深处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最终归于一片沉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你想看的结局。”
我想看的结局？是沈家昭雪，还是他慕容熙身败名裂？
那夜之后，太傅府的气氛愈发诡异。慕容熙似乎更忙了，常常深夜才归。月华则被变相软禁在她的院落，但那股冰冷的敌意，却无孔不入。
几日后一个深夜，我避开巡逻的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慕容熙的书房。
这里我曾来过数次，在他“教导”我模仿月华笔迹的时候。但从未像今夜这般，带着明确的目的——我要找到父亲可能留下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