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0-18 03:37:24

我见过他低头让她整理衣领时,唇角那抹转瞬即逝的温柔。那抹温柔,像根细针,悄无声息地扎进我心口,不致命,却绵绵地痛。

直到大婚之夜。

红烛高燃,映着满室奢华的喜庆。

我的夫君,慕容熙,却没有挑开我的盖头。

他端着一只白玉碗,和一柄镶着宝石、寒光四射的匕首,走向我。

“沈芙,”他声音温润,一如当年,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如刀,“娶你,是为了救月华的命。她心疾复发,需要你半碗心头血做药引。”

我猛地抬头,凤冠珠翠撞得叮当作响。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眼前这个我曾倾心相付的男人,在我与他洞房花烛的夜里,对我说,他要我的血。

心口的旧伤仿佛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在诏狱里,为了守住沈家最后的秘密,我亲手用碎瓷片划下的。如今,他要在上面,再添新伤。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却冰冷无情的脸,忽然低低地笑了。我抬手,自己扯开了大红的嫁衣,露出心口那片莹白的肌肤,以及旧伤淡淡的痕迹。

“来吧,夫君。”我迎上他骤然缩紧的瞳孔,声音轻得像一缕烟,“但愿我的血,真能治她的病。”

——也但愿你来日,不会为今夜之后悔。

匕首的冷芒,刺疼了我的眼。

第二章 锦瑟无端五十弦

取血的剧痛,像是将灵魂都撕裂开来。

冰冷的刀刃剖开皮肉,温热的血液流淌出去的感觉无比清晰。我死死咬着唇,尝到了满嘴的铁锈味,视线因剧痛而模糊,只看到慕容熙紧抿的唇线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他没有看我,目光始终落在那个白玉碗中,仿佛那里盛放的不是我的血,而是他唯一的希望。

意识涣散前,我想,就这样死了也好。

可我还是醒了。

心口缠着厚厚的绷带,一动便是钻心的疼。侍女说,太傅守了我一夜。

我扯了扯嘴角,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他守的不是我,是月华郡主的药引,是确保我这味“药”没有彻底失效。

伤愈的过程缓慢而折磨。每一次换药,都像是在重温那夜的酷刑。老嬷嬷抖开一件绣金襦裙,语气平板无波:“月华姐姐身子仍不适,劳烦沈姑娘代她赴曲江夜宴。”

我盯着铜镜里那张被精心修饰、与月华愈发相似的脸,忽然按住梳妆匣:“太傅可说过,何时让我见驾翻案?”

“待姑娘学会不露任何破绽时。”嬷嬷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铜镜模糊地映出窗外的人影。慕容熙立在芙蓉树下,月华站在他身侧,正低声说着什么。忽然,月华抬头,冰冷的目光锐利如箭,直直射向窗内的我。

四目相对的刹那,我清楚看见她眼底毫不掩饰的杀意。

曲江夜宴,灯火如昼,觥筹交错。

我戴着月华常佩的累丝金凤,依着排练过无数次的路线,在池边拦住了微服的老皇帝。

“皇叔,”我盈盈拜下,依着慕容熙教好的说辞,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与悲愤,“沈太傅通敌一案实属冤屈,侄女这里有当年往来书信的副本,请皇叔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