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发丝的缝隙，陈默看到了一张极其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张打磨光滑的白瓷面具。最让他头皮发麻的是，她的眼睛。那不是活人的眼睛，空洞，无神，却又好像死死地锁定着他。
女人抬起一只同样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手里捏着一张折叠起来的黄色纸条。她的动作僵硬而迟缓，将纸条从座椅的缝隙间，递向了前排，递到了陈默的眼皮底下。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逃？尖叫？质问？所有的反应都卡在喉咙里。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张纸条。触手是一种异常的冰凉和粗糙，像是陈年的草纸。
他展开纸条。
上面是用某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液体，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下一个红灯，我们会死。」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陈默手一抖，纸条飘落在地垫上。他猛地转回头，死死盯住前方的红灯。
36…35…34…
下一个红灯？这条回家的路，下一个路口在一点五公里外，而且那个路口很小，深夜这个时间，红灯通常只有十几秒，甚至常常是黄灯闪烁。死？谁死？我们？指的是他和这个女鬼吗？
荒谬感和极致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几乎要让他崩溃。他再也无法忍受和后座那个东西共处一室多一秒钟！
去他妈的红灯！
陈默猛地一踩油门，轮胎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性能良好的轿车如同脱缰的野马，闯过那盏还有三十多秒才结束的红灯，冲过了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
引擎轰鸣，车速瞬间飙升。两旁的景物开始疯狂地向后飞掠，拉成模糊的线条。冷风从因为紧张而略微降下的车窗缝隙灌入，吹打在他脸上，却丝毫无法驱散那股从心底里冒出的寒气。
他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后视镜里，那个白色的身影依旧稳稳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闯过那个红灯，应该就没事了？纸条上说的是“下一个红灯”，他已经闯过来了，那个路口没有红灯了！所谓的“下一个”已经不存在了！
他试图用逻辑安慰自己，但心脏依旧狂跳不止。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个女人甩掉，或者开到有人的地方，比如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或者加油站！
他瞥了一眼导航屏幕，估算着距离下一个路口的时间。按照现在的速度，大概一分钟就能到。他祈祷着那个路口是绿灯，或者哪怕是黄灯，他也能直接冲过去。
然而，随着距离接近，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前方路口，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猩红色光芒，穿透夜色，清晰地映入眼帘。
红灯。
读秒器上，同样是鲜红的“60”。
怎么可能？陈默下意识地松了松油门，车速慢了下来。这个路口他太熟悉了，深夜根本不可能有六十秒的红灯！最多二十秒顶天了！
是巧合吗？交通信号灯故障？
他强压着内心的惊惧，将车缓缓停在了停止线前。车厢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后座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能感觉到，后视镜里，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又在注视着他。
不，不能停！纸条上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