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像是刷了一层白灰。
下午的课间，我看见她躲在消防楼梯的拐角打电话，身体蜷缩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妈，是真的要破产了？不能再想想办法？找李叔叔周转一下不行吗？好，好，我知道，我不会跟别人说。”
她挂掉电话，疲惫地转过身，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她立刻像被刺猬一样竖起尖刺，眼神慌乱：“偷听别人打电话？陈默，你有没有点教养？”
但我已经清楚地看见她眼角未擦干的泪痕和那强撑姿态下的绝望崩溃。
她快步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显得有些凌乱。
沈玥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像惊弓之鸟。
下午最后一节马哲课上，她的手机突然自动连接了教室的蓝牙音箱，外放出一段模糊却足以辨清的录音。是个沉闷苍老的男声：“小玥，爸爸对不起你……在里面好好改造……别来看我了，丢人……”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沈玥手忙脚乱地试图关掉手机，手指却不听使唤地颤抖，脸色白得像纸，几乎要晕厥过去。
“怎么回事？”讲台上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疑惑地问。
“没、没什么，不小心点开了……”她声音小得听不见，手指狠狠砸向关机键，然后猛地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但剧烈颤抖的肩膀诉说着她的害怕。
下课铃一响，她就第一个冲了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她在女厕所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里，压抑地小声哭泣，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沈玥？”我迟疑地敲了敲隔间的门，轻声问，“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门猛地从里面打开，沈玥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里有很多情绪：“你觉得很好笑吗？”
我被她眼中汹涌的情绪逼得后退一步：“我从来没这么想……”
“那你们怎么想？！”她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厕所里回荡，带着骇人的回音，“你们根本不懂！不懂那种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仿佛你天生就有罪的眼光！”她猛地推开我，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我的手机再次震动，Truth的消息如期而至，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脖颈：“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下面包裹着更丑陋的真实。时间还剩48小时，过时不候哦。”
那天晚上，宿舍里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窗外树枝刮擦玻璃的声音都让人心惊肉跳。
林玥突然开口，声音干涩：“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个APP……它好像不止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它好像……知道我们的一切。它甚至能操控现实里的东西。”
“说不定就是我们中的谁搞的鬼，”张雅琪意有所指，目光锐利地射向林玥，“贼喊捉贼的戏码，老套但好用。”
林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就你提议玩什么狗屁坦白局，第二天就出现这破事，太巧了吧？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张雅琪冷笑。
“我还没说是你呢！大小姐是不是闲得无聊，拿我们寻开心？看你今天打电话那样，家里出事了就想拉我们垫背？”
“你闭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