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号蹲在黑市诊所的屋顶，雨水顺着他的机械义眼边缘滑落，在视网膜上投下一层淡蓝色的数据流。三个猩红的光点正在巷道中移动——清道夫，基金会的猎犬，它们永远不会疲倦，永远不会停止。
"布咔，干扰还能维持多久？"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
悬浮在他肩头的布咔没有立即回答。那对透明的翅膀微微颤动，鱼骨项链的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那是本体留给七号的遗物，如今只剩半截断裂的链子，接口处跳动着细小的电火花。
"能源剩余23%，"布咔的电子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八目鳗的生命体征正在下降。建议优先治疗。"
七号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残片。它比往常更烫，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肤。
诊所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七号推开摇摇欲坠的铁门时，八目鳗正将诊所主人按在墙上。黑色的鳞片因为暴怒而微微张开，链刃抵在对方的喉咙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你说这药剂能压制怨灵！"八目鳗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为什么他妈的更严重了？"
被挟持的男人嘴角渗血，却诡异地笑了。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不自然的蓝光——那是基金会植入体的标志性特征。
"因为……你体内的根本不是怨灵……"
七号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残片在他的口袋里发烫，那些星图般的纹路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的皮肤上灼出细小的烙印。
布咔的光翼骤然亮起："检测到高维能量波动！"
诊所的镜子突然全部炸裂。
在飞溅的碎片中，七号看见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有的穿着研究员的白袍，眼神冰冷；有的浑身是血，嘴角却带着解脱般的微笑；最后一个倒影甚至对他摇了摇头，像是在怜悯。
八目鳗的鳃裂喷出黑雾，链刃当啷落地。他跪倒在地，鳞片间渗出的暗红色血液在接触空气后，竟逐渐变成荧光蓝的黏液，像是星辰的碎片溶解在了他的血管里。
"红蝎要见你们，"诊所主人擦着嘴角站起来，眼神阴鸷，"带着外星残片，去垃圾场。"
七号伸手去扶八目鳗，却在触碰到他脖颈鳃裂的瞬间，指尖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某种活物咬了一口。
八目鳗猛地推开他："别碰……会传染……"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一声呜咽。
布咔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光翼的光芒照亮了八目鳗惨白的脸："生命体征数据异常。八目鳗的细胞正在量子化。右臂肌肉组织已出现分子解离现象。"
七号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垃圾场堆积着报废的机甲残骸，像是某种巨兽的尸骨。红蝎坐在一台拆了一半的清道夫上，机械义肢闪着暗红的光，关节处有明显的0.3秒延迟——那是廉价义体的典型缺陷。
"我要残片，你们要解药。"她抛过来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胶状银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但先告诉我——"她的义眼锁定七号，瞳孔收缩成一条细线，"为什么观测者称你为'钥匙'？"
残片突然从七号的口袋中挣脱，悬浮到空中。幽蓝的光芒如呼吸般脉动，在雨幕中撕开一道扭曲的光痕。
布咔的警报声刺破寂静："检测到母巢神经链接！建议立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