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世界，比我想的还有趣一点。
“找我有事？”我问。
“我们督公，想请沈爷过去一叙。”雨化田说道。
“你们督公？王振？”
“正是。”
“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呢？”
雨化田脸上的笑容，一点没变。
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子寒气。
“沈爷是聪明人。”
“李嵩府上十几条人命，沈爷杀得，我们东厂自然也杀得。”
“我们督公说，他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我放下碗，站起身。
“行吧。”
“那就去见见你们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
“我也挺好奇，他找我这个无名小卒，能有什么事。”
雨化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东厂衙门，比我想象的还要阴森。
到处都是穿着黑衣，面无表情的番役。
空气里，都飘着一股血和刑具的味道。
我在一间很雅致的书房里，见到了王振。
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蟒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脸上没多少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没有寻常太监的阴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他正在练字。
看到我进来，他连头都没抬。
“来了？”
“嗯。”
“李嵩是你杀的？”
“是。”
“为什么？”
“他该死。”
王振终于停下了笔。
他抬起头，用那双古井般的眼睛看着我。
“说得好。”
“他确实该死。”
“一条不听话的狗，死了也就死了。”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没有愤怒。
没有杀意。
反而，有一丝……欣赏？
这个老太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的身手，很不错。”王振缓缓说道。
“锦衣卫那群废物，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
“这样的人才，死在诏狱里，太可惜了。”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咱家，一向爱才。”
王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锦衣卫那个小地方，屈就你了。”
“有没有兴趣，来我东厂做事？”
“只要你点头，雨化田的位置，就是你的。”
他竟然在拉拢我。
杀了他的狗，他非但不生气，还要给我个千户当。
这操作，有点骚。
我看着他，笑了。
“督公不怕，我也给你一口？”
王振也笑了。
“咱家相信，沈爷是个识时务的人。”
“跟着我，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与我为敌，下场……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他这是，萝卜加大棒。
典型的PUA套路。
可惜，对我没用。
“我怎么知道，督公是不是想让我给李嵩陪葬？”我问。
王振摇了摇头。
“咱家要杀你，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咱家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的价值。”
他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我。
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和住址。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刘健。
一个出了名的倔老头，天天在朝堂上弹劾王振。
是王振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是你的投名状。”
王振的声音，像是毒蛇在吐信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