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正在死去。
我又感觉自己正在新生。
身体里，仿佛有一把剑正在成型。
我的血是剑身。
我的骨是剑脊。
我的魂是剑意。
最后，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只记得最后一句话。
“他妈的，这酒……劲儿真大。”
2. 一根草，斩尽腌臜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一直在练剑。
从一个叫“蜀山”的地方，练到凡间的市井。
从青涩的少年，练到白发苍苍。
我喝最烈的酒。
斩最恶的人。
也爱过一个不该爱的女人。
这些记忆，乱七八糟，却又清晰得可怕。
“哐当。”
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把我从梦里惊醒。
我睁开眼。
世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看到灰尘在空气里飘舞的轨迹。
我能听到隔壁牢房犯人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心跳。
我还能闻到，门外那几个人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是来杀我的人。
李嵩的人。
一共四个。
为首的那个，是个锦衣卫小旗，我认得他，叫赵屠。
人如其名，手上的人命比他吃的米还多。
赵屠没有先来我的牢房。
他提着灯笼，狞笑着走向隔壁。
隔壁关着一个因为上书弹劾王振，而被抓进来的老御史。
“老东西，听说你骨头很硬？”
赵屠的声音像是砂纸在摩擦。
老御史没说话。
然后，我听到了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和骨头断裂的脆响。
还有赵屠病态的狂笑。
“不说话？行，我就把你这一身骨头，一根根全都拆下来！”
惨叫声没有响起。
老御史只是闷哼。
是个硬骨头。
可再硬的骨头，也顶不住这样的折磨。
很快，他就没了声息。
赵屠啐了一口。
“他妈的，不经玩。”
他转向我的牢房。
“下一个，到你了，沈炼。”
“大人交代了，要你死得悄无声息。”
“放心，我的刀很快，你不会感觉到痛苦的。”
他们打开了我的牢门。
四个人走了进来，把小小的牢房挤得满满当当。
赵屠提着灯笼，照在我脸上。
他愣了一下。
“咦？你身上的伤……”
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
胸口的烙印，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粉色痕迹。
断掉的骨头，也已经自己接上。
除了衣服破烂了点，我看起来，完好无损。
我慢慢地坐了起来。
身体里，有一股微醺的暖意在流淌。
像是刚喝完三两好酒，看什么都觉得亲切，又看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你们……”
我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吵到我睡觉了。”
赵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死到临头了，还他妈跟我装？”
他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
刀锋在灯笼的照耀下，泛着森冷的光。
“弄死他！”
他身后的三个校尉，同时扑了上来。
三把刀，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封死了我所有的退路。
这一招，是锦衣卫合击的杀招。
很熟练。
也很……慢。
在我的眼睛里，他们的动作，像是被放慢了十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