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我只在市里的新闻上听过。那种高高在上，活在报纸和电视里的大人物，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骗子？
可这声音里的那股气势，却让我不敢怀疑。
我的手心瞬间全是冷汗，握着听筒的手指都在发僵。
“陈……陈书记？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电话那头，陈天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七天前，在城郊的土路上，你是不是救了一位出车祸的老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他！被救的那个老人！
“是……是我……”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明天上午九点，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的话语简短，没有解释，没有商量，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嘟……嘟……嘟……”
不等我反应，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我呆呆地举着听筒，耳边还回响着那冰冷的忙音。
窗外，夜色已经彻底笼罩下来，黑得像一块厚重的幕布。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撞得我生疼。
巨大的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市委书记……他找我干什么？
是为了感谢我？可感谢需要用这种口吻吗？
还是……那场车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
那一刻，我手里的听筒重如千斤，仿佛握着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
一丝不真实的期待，像鬼火一样，在恐惧的深渊里，幽幽地闪烁了一下，又瞬间熄灭。
我知道，从这个电话响起的那一刻起，我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命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推向了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
是福，还是祸，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02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我翻箱倒柜，找出了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白衬衫。领口和袖口已经洗得有些发黄，我用手搓了又搓，还是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站在镜子前，我看着镜子里那个皮肤黝黑、眼神里满是惶恐和不安的男人，感觉无比陌生。
这真的是我吗？一个下岗工人，要去见市委书记？
这比让我用锉刀锉出一个纳米级的零件还要离谱。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几张皱巴巴的下岗工资揣进兜里，硬着头皮走出了家门。
市委大院，那是我只在路过时敢远远看一眼的地方。
门口站着持枪的武警，庄严肃穆。高高的院墙，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世界。
我走到门口，腿肚子都在打颤。
“同志，我找陈书记。”我鼓足勇气，对门卫说道。
门卫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我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衬衫和沾着泥点的旧布鞋，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有预约吗？”
“陈书记昨天……打电话让我来的。”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虚。
门卫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低声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他看了我一眼，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进去吧，林秘书在门口等你。”
我迈进那扇沉重的大门，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巨人国度的蚂蚁。
院子里的每一棵松柏，都透着一股威严。空气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一个穿着一身得体套裙，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站在办公楼门口。她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