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雇主家在老城区的一栋四合院里，门口挂着白灯笼，院子里搭着灵棚，哀乐低低地响着。谢峥和其他七个抬棺人换上统一的黑褂子，站在灵棚两侧等着。管事的是个穿着绸缎马褂的老头，一脸严肃地叮嘱着：“等会儿起棺，脚步要齐，不能磕着碰着，老爷子生前最讲究这个，你们都上点心！”
众人应着，谢峥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黑布鞋，鞋底子很厚，走起路来悄无声息——这是行里的规矩，抬棺时不能有多余的声响，怕惊扰了逝者。
起棺的时辰到了，八个壮汉一起发力，棺木平稳地离开了灵床。谢峥走在最前面，眼睛盯着前面人的脚后跟，一步一步地踩着节奏。院子里站满了送葬的人，哭声震天，他却不敢分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肩膀上的重量和脚下的路。
出了四合院，外面停着一排黑色的轿车，为首的是辆加长林肯。送葬的队伍缓缓跟在后面，谢峥他们抬着棺木，沿着老城区的石板路慢慢走。阳光渐渐升起，透过胡同两侧的屋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路过一家早餐铺时，谢峥闻到了豆浆的香味，突然想起小雅喜欢喝甜豆浆，等下结束了，得买一杯带回去。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停着一辆粉色的跑车，车标是他不认识的牌子，但看着就价值不菲。车窗半降着，里面坐着个穿着精致连衣裙的女人，正拿着手机对着他们这边拍。谢峥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自在，这种豪车出现在老胡同里，本身就很扎眼，更别说对着他们这些抬棺人拍照了。
他没多想，转过头继续往前走，肩膀上的重量提醒着他，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送葬队伍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了火葬场。把棺木交到工作人员手里，谢峥他们才算完成了任务。管事的老头清点人数，给每个人发了红包。谢峥捏了捏红包的厚度，心里踏实了不少，这钱够给小雅买半个月的药了。
他揣好红包，快步走到附近的早餐铺，买了一杯热豆浆，又买了两个肉包子，用纸袋装好，急匆匆地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小雅的笑声。他推开门，看到苏晚晴坐在床边，林浩正拿着一个粉色的草莓蛋糕，逗着小雅玩。小雅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气色看起来很好，一点不像生病的样子。
“爸爸！”小雅看到他，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扑进他怀里。
谢峥把手里的豆浆和包子递给苏晚晴，抱起小雅，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今天乖不乖？”
“乖！林叔叔给我买了蛋糕！”小雅指着桌上的蛋糕，眼睛亮晶晶的。
林浩站起身，冲谢峥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来了。”
“嗯，刚忙完。”谢峥把小雅放下，接过苏晚晴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
苏晚晴把豆浆倒进小碗里，放了点糖，递给小雅：“慢点喝，小心烫。”
林浩看着谢峥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黑褂子，嘴角勾了勾，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桌上的公文包：“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晚晴，有事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