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点头，嘴唇咬得死白。
脚步声近了。从容，平稳，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清晰地响在寂静的回廊上。
最终，停在了我的房门外。
短暂的沉默。像是在欣赏猎物的恐惧。
然后，敲门声响起。温和，有礼，如同丈夫深夜归来，怕惊扰了妻子的安眠。
“夫人，睡下了吗？”赵世渊的声音隔着门传来，一如既往的温润。
我深吸一口气，示意怜儿躲好，整理了一下寝衣的襟口，脸上调整出几分睡意朦胧的神情，走过去拉开了门。
“夫君？”我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语气带着困倦，“这么晚了，还有事？”
他站在门外，一身墨色常服，几乎融进夜色里。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目光却越过我的肩头，锐利地扫向室内。
“无事，只是想起明日要入宫早朝，有些文书似乎落在了夫人这里，白日里过来时似是见过的。”他语气自然，抬步便要进来。
我侧身让开，心知这不过是拙劣的借口。他从不将公务文书带至内院。
他步入室内，目光状似随意地逡巡一周，最后落在微微晃动的屏风上。
“哦？是什么文书？我让丫鬟们帮你找找。”我走向妆台，仿佛要去唤人。
“不必麻烦下人了。”他微笑着，一步步走向屏风，声音柔和得令人毛骨悚然，“我自己看看便是。许是记错了。”
屏风的阴影投在地上，微微颤动着。
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屏风边缘。
就在此时——
“大人！大人！”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呼唤，是赵世渊的心腹长随赵吉。
赵世渊的动作顿住，眉头不悦地蹙起。
“何事？”他并未回头，声音沉了下去。
赵吉停在门外，气息不稳，声音带着急切：“大人，京兆尹府的人来了，说是有紧急公务，请您即刻前去一趟！”
赵世渊猛地转身：“京兆尹？他们敢这个时辰来扰我？！”
“来的是尹大人身边的刘捕头，说……说是关于西郊发现的一具女尸……特征似乎……似乎与三日前府上报失踪的那个丫鬟小荷有关……”赵吉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惧意。
“什么？！”赵世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我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西郊女尸？小荷？赵世渊处理“猎物”，向来干净利落，绝不会让尸体在这个时辰、以这种方式被发现！还偏偏惊动了京兆尹？
这不是他的手段。
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猛地看向赵世渊，他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惊疑不定，但很快被压了下去，恢复阴沉。
“废物！”他低斥一声，不知是在骂谁。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依旧微微颤动的屏风，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最终，他冷哼一声，拂袖转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告诉刘捕头，我即刻便到！”
脚步声匆匆远去，院外很快恢复了寂静。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屏风后，怜儿软软地滑坐在地，发出压抑的、劫后余生般的啜泣。
我走过去，俯视着她。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脸上是全然的恐惧和后怕。
“姐姐……京兆尹……他们找到小荷了？是不是……是不是能抓住他了？”她抓着我的裙摆，像是抓住最后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