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答。
窗外，浓云遮月，一片漆黑。
京兆尹的人来得太快，太巧了。
这不像希望。
更像另一张罗网的开始。
是谁，在利用小荷的尸体，下一步什么样的棋？
我扶起浑身瘫软的怜儿，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
“记住，从现在起，谁也别信。”
包括那看似突如其来的“援手”。
猎场里，从不只有一对猎手和猎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我和怜儿，是蝉，是螳螂，还是……那只即将振翅的黄雀？
4
赵世渊一夜未归。
我坐在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但平静的脸。
怜儿在一旁替我梳头，她的手依旧冰凉，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梳齿几次勾缠住发丝。
“稳当些。”我透过镜子看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定住神：“夫人，京兆尹那边……”
“那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我打断她，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她闭口。
梳妆完毕，早膳摆了上来，却无人动筷。
前院终于传来了动静。
我放下茶盏，起身。
怜儿下意识跟了一步，我瞥她一眼，她立刻僵在原地，低下头。
我独自走出内院，穿过垂花门。
赵世渊正站在前厅中央，背对着我。一夜未眠，他肩背依旧挺直，却透出一股僵硬的疲惫。
厅外院子里，赫然站着几名京兆尹的差役，按刀而立，神色冷肃。
领头的却不是寻常捕快，而是一位身着青色官袍、面容精悍的中年人——京兆尹手下最得力的法曹参军，周焕。
府里的管家和下人们远远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听到我的脚步声，赵世渊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泛着青黑，但神情却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甚至唇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夫人起来了。”
我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周焕：“周大人一早莅临，不知有何贵干？”
周焕上前一步，拱手为礼，态度恭敬，语气却公事公办：“下官奉命前来，叨扰夫人了。只因西郊昨夜发现一具无名女尸，经查证，疑似贵府三日前报备失踪的侍女，小荷。特请赵大人与夫人协助查证。”
“哦？”我蹙起眉，露出恰到好处的惊疑与凝重，“竟有此事？可确认了？”
“尸身面容损毁严重，”周焕措辞谨慎，“但体貌特征、衣物碎片，与贵府报备记录颇为吻合。故而需请府上相关人等前往辨认一二，也好早日确认身份，缉拿凶徒。”
“面容损毁？”我重复了一句，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是。发现时便是如此，似是被野兽啃噬过。”周焕补充道，目光低垂，不看赵世渊。
赵世渊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紧绷的气氛：“周参军办事倒是雷厉风行。只是，区区一个逃奴，生死何须劳动京兆尹如此兴师动众？还惊动了夫人。”
周焕不卑不亢：“赵大人言重。人命关天，京兆尹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况且，”他略一停顿，声音沉了半分，“现场还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恐非野兽所致。此案，或许另有隐情。”
赵世渊脸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目光锐利地扫过周焕：“周参军这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