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脚并用地挣扎：“爸爸我错了……爸爸我再也不敢了……哇……”
周弈根本不听，他拖着佑佑，把他拽到那堆模型碎片面前。
然后，他指着地上的残骸，对佑佑吼道：
“跪下！”
我整个人都懵了。
我以为他最多就是骂几句，或者打几下屁股。
我从没想过，他会说出这两个字。
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去给一堆塑料和金属，下跪。
佑佑也愣住了，忘了哭，只是睁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爸爸。
“你听到没有！给我跪下！给它道歉！”
周弈见佑佑不动，抬起手就要扇下去。
我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佑佑。
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我的背上。
火辣辣的疼。
但我顾不上了。
我把佑佑紧紧地抱在怀里，转过身，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周弈，你疯了？”
“我疯了？我看是你疯了！连个孩子都教不好！”他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他要是不跪下道歉，我就打断他的腿！”
“我的儿子，我教训他，天经地义！”
怀里的佑佑哭得快要抽过去。
我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天经地义？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慢慢站起身，把发抖的佑佑护在身后。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害怕。
“你确定，要他跪？”
周弈还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废话！他今天不跪，就别想站着走出这个门！”
“好。”
我说了一个字。
然后，我拉着佑佑转身走出书房，走向卧室。
周弈以为我妥协了，还在后面吼：“你带他去哪儿？给我回来！”
我没理他。
我走到卧室的床头柜前，拉开最下面的那个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这个文件袋，我已经放了三年了。
我拿出它，回到书房。
周弈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佑佑的哭声已经变成了小声的抽泣。
我走到周弈面前。
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我扬起手，把那个文件袋，连同里面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斤的报告，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看清楚。”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盖过一切噪音。
“他是我陈筝的儿子。”
“跟你周弈，没有一毛钱关系。”
4.那张纸，那个秘密
文件袋的边角划过周弈的脸，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
他愣住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那份报告从文件袋里滑了出来，飘飘扬扬地落在地上，正好落在那堆高达模型的碎片旁边。
最上面一行加粗的黑体字，格外刺眼。
【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周弈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愤怒和疯狂，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只剩下一种茫然和不可置信。
他僵硬地低下头，目光死死地锁住那几个字。
空气安静得可怕。
连佑佑都停止了抽泣，只是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他。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周弈才像个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一寸一寸地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