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弈说，他那尊限量版高达，是他的神。
我儿子佑佑不小心碰碎了神的一角。
他便要我五岁的儿子，跪下给模型磕头。
我把一份亲子鉴定摔在他脸上。
告诉他，他没资格。
因为儿子，只是我的。
1.书房里的神
周弈的书房，我不常进。
那地方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神龛。
里面供着的神，是一尊将近半米高的高达模型。
全金属骨架，带灯光组件，限量版。
周弈为了买它，托了日本的朋友，排了三天的队，又花了差不多五万块。
这尊高达，就是周弈的命。
我不是夸张。
每天下班回家，他第一件事不是换鞋，不是抱儿子，而是先去书房门口探头看一眼。
确认他的神还好端端地立在玻璃柜里，他才能松一口气。
每周六上午，是雷打不动的“除尘仪式”。
他会戴上白手套和口罩，用专业的气吹和软毛刷，一点一点地清理模型上的灰。
那专注劲儿，比当年在产房外等佑佑出生时紧张多了。
佑佑今年五岁，对任何东西都充满了好奇心的年纪。
但他从出生起就被周弈严厉警告，书房是禁地。
那扇门，他绝对不能碰。
佑佑很乖，他知道爸爸喜欢那个“机器人”，所以他从来不闹着要进去。
有时候，他会趴在门缝，偷偷往里看。
周弈发现了，会立刻沉下脸，走过去把门关严实，再加一句：“佑佑，爸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佑佑就低下头，小声说：“知道了。”
然后自己默默走开，去玩他的小汽车。
我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跟周弈提过几次，说模型再贵也是个死物，儿子是活生生的人，他能不能分点爱给孩子。
周弈振振有词：“你不懂。这不是模型，是艺术品，是我的青春和梦想。我对佑佑不好吗？我给他买的玩具少了吗？”
是，佑佑的玩具堆成了山。
但那些玩具，没有一个是周弈陪他拼起来的。
他只会把盒子丢给佑佑，说：“自己玩去，别来烦我。”
然后转身，回到他的神龛。
今天，周弈公司临时加班，晚饭就我和佑佑两个人吃。
饭后，佑佑在客厅搭积木。
我收拾完厨房出来，发现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种安静，通常意味着有事发生。
我喊了一声：“佑佑？”
没人回答。
我快步走向书房，那扇通常紧闭的门，此刻虚掩着。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推开门，我看见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佑佑小小的身影，正站在那个玻璃柜前。
柜门开着。
而那尊被周弈视若神明的高达，倒在地上。
旁边，是一片细碎的、白色的零件。
2.神的坠落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完了。
佑佑听到我进门，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一个小零件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转过头，小脸煞白，眼睛里全是恐惧。
“妈妈……”他声音都在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抱住他。
孩子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妈妈，我就是想看看……机器人为什么会发光……我轻轻碰了一下，它就……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