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后面，两个穿着古代衙役服、一个牛头一个马面的大家伙，本来懒洋洋地靠着，看见那光，猛地站直了。
牛头手里的铁链“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马面手里的叉子也“当啷”一声戳在自己脚上，它却没反应。
两个大家伙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那动静像是地震。
它们“噗通”一声，齐齐跪在了陈霄面前。
“爷！”
“爷！您是哪路神仙下凡来体验生活了？”
牛头的声音瓮声瓮气，带着谄媚的颤抖。
马面的声音尖利，跟哭丧一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别跟小的们一般见识！”
陈霄傻了。
他看着手里的硬币，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牛头马面。
他再看看三七。
三七也傻了。她看着那枚硬币，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嘴巴微微张着。她守着这奈何桥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来没见过这阵仗。
陈霄手一抖，硬币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叮铃。”
一声脆响。
周围所有的鬼，包括牛头马面，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齐齐哆嗦。
那枚硬币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住了。金色的光晕，更亮了。
牛头颤巍巍地伸出手，想去捡，又不敢。它看着陈霄，像在看自己的亲爹。
“爷……这……这阳元……您……”
陈霄脑子飞速转动。
阳元？一块钱硬币？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
2
陈霄没动。
他看着地上的硬币，又看了看三七。
三七的眼神变了。如果说刚才看他是看个稀罕物，现在就是看一个……怪物。一个揣着座金山，却穿着一身破烂的怪物。
她的声音有点干：“你……身上还有吗？”
陈霄咽了口唾沫，感觉不到唾液。他伸手，又在兜里掏。
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红色一百块。
是他今天刚发的工资里，取出来准备交房租的。
当他把那张一百块拿出来的时候，整个奈何桥头的雾，都被染上了一层红光。
那红光不妖异，反而带着一种暖意，一种属于“生”的气息。
牛头马面已经不是跪着了，是趴着，五体投地。
“我的亲娘……这是……百元大钞啊！”马面哭嚎起来，“我几百年没见过这么完整的阳元了！”
周围的鬼魂骚动起来，但它们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眼神看着陈霄手里的那张纸。
“都退后！”三七忽然冷喝一声。
声音不大，但那些鬼魂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敌的命令，齐刷刷地往后退了十几米，队伍都乱了。
三七走到陈霄面前，离得很近。
陈霄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味道，说不上来，不香，但很好闻，像雨后青草混着一点药味。
“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她盯着陈霄的眼睛。
“一百块钱。”陈霄老实回答。
“在这里，”三七伸出手指，点了点那张纸币，她的指尖很凉，“它叫‘大德行阳元’。一枚一元的硬币，叫‘小功德阳元’。你们阳间烧下来的纸钱，到这里，一万亿，才能换一枚‘冥币’。而一枚最低等的‘小功德阳元’，能换一百亿‘冥币’。”
陈霄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看着手里的红票子，手开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