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意明白了。
这是一场交易。也是一场结盟。
她伸出手,拿起了那块铁牌。
铁牌入手冰凉,却又重得烫手。
“好。”她说。
从那天起,她们的棋盘,变大了。
不再是后宅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她们开始在棋盘上,摆上朝堂的格局,京城的势力分布。
沈昭意的“信鸽”网络,和李羡的“鹰卫”暗线,像两条溪流,汇在了一起,变成了一条看不见的、奔腾的暗河。
沈昭意坐在山庄里,看着满园春色。
她知道,一盘更大的棋,已经开始了。
而她,终于从一颗棋子,变成了下棋的人。
6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庄里的春天,到了最盛的时候。
沈昭意让人把院子里的荒草都清了,开辟出一块花圃。她和李羡一起,种上了芍药、月季,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草。
每天早上,她会亲自去浇水,拔草。指尖沾上泥土的气息,让她觉得很踏实。
这是她在侯府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侯府,她是一件精美的瓷器。要端庄,要得体,要完美无瑕。她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过精心的计算。
在这里,她可以穿最简单的布衣,可以不梳头,可以坐在田埂上,看蚂蚁搬家。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京城里的风风雨雨,通过石头的信鸽,源源不断地传回来。
淑贵妃和皇后,为了云锦坊的事,明里暗里斗了好几场。皇帝被她们闹得头疼,各打五十大板,谁也没讨到好。
吴婉儿因为琼华宴的事,被她爹关在家里,好几门不错的亲事,都黄了。
这些消息,到了沈昭意这里,都变成了棋盘上的几颗子,或者,是和李羡喝茶时的一点谈资。
“女人斗来斗去,最后,得利的永远是男人。”李羡一边给花剪枝,一边说。
沈昭-意笑了笑。
“那可不一定。”她说。
一场春雨过后,天气暖和起来。
刘妈妈从京城回来,带回一个消息。
因为连着下了几场大雨,京城周边几个州的粮价,开始涨了。而且,似乎有人在背后,悄悄地囤积粮食。
“囤粮的,是哪家?”沈昭意问。
“查了,是吴尚书,淑贵妃的爹。”刘妈妈说。
沈昭意和李羡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知道,发国难财,是来钱最快,也是最容易掉脑袋的生意。吴尚书敢这么干,背后一定有淑贵妃撑腰。
“他想干什么?”沈昭意问。
“还能干什么。”李羡冷笑一声,“粮食是命根子。控制了粮价,就等于掐住了半个京城的脖子。到时候,他再出面,‘平抑’粮价,在皇帝面前,就是大功一件。里子面子,都赚了。”
“胃口不小。”沈昭意说。
“胃口大,才更容易噎死。”李羡看着她,“你想怎么做?”
沈昭意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被雨水洗过的、绿得发亮的叶子。
她心里,很平静。
曾几何셔,她以为京城是全世界。侯府的荣辱,家族的未来,是压在她心头的大山。
可现在,她站远了,才发现,那座城,那些人,那些事,不过如此。
她关心家人的安危,但不再为那些虚名浮利,牵动心神。
这种抽离感,让她在思考问题的时候,看得更清楚,也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