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公顾正雄的生意伙伴、商会同僚、高尔夫球友……

婆婆许琴的牌搭子、美容院闺蜜、名媛圈姐妹……

小姑子顾思思的富二代朋友、留学圈伙伴……

甚至,连顾明哲一个十几年没联系,据说在国外混得不错的初中同学,都赫然在列。

可是……

可是……

我翻来覆去,把那薄薄的一张纸看了不下十遍,揉搓得纸张边缘都起了毛。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苏建业”,也没有“赵秀云”。

我的父亲和母亲,那两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的名字,像被这个华丽的名单精准地、无情地剔除了出去。

我的手抖得像筛糠,那张纸在我手里“哗啦啦”地响,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这绝对不可能是疏漏!

这份名单详尽到连备注都写得清清楚楚——“李总(喜海鲜)”、“王董(夫人吃素)”、“陈公子(酒精过敏)”。

这样一个心细如发的名单,怎么可能会遗漏掉孩子最亲的外公外婆?

我深呼吸,再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沸腾的血液冷静下来。

也许……也许是写在别的纸上了?

也许……他们准备单独通知?

我拼命地给自己找借口,但心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苏晚,别自欺欺人。

晚餐时分,一家人再次围坐在那张巨大的红木餐桌旁。

气氛看起来一派祥和。

公公顾正雄今天心情似乎很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商会主席竞选的形势,分析着几个竞争对手的优劣。

婆婆许琴在一旁时不时地插话,补充几句,言语间充满了对丈夫的崇拜和对未来的憧憬。

小姑子顾思思殷勤地给每个人布菜,一家人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融洽,无懈可击。

而我,像一个揣着炸弹,坐在他们中间的局外人。

“爸,这次竞选主席,把握大吗?”顾明哲问道。

顾正雄放下象牙筷,端起面前的汤盅,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才胸有成竹地开口:“十拿九稳。我这些年在商会的资历和人脉摆在那儿,实力才是硬道理。不过嘛,越是到最后关头,越不能出任何纰漏,尤其是在脸面和形象上。”

“爸说得对。”许琴立刻点头附和,像个最忠实的拥护者,“所以这次念念的满月宴,才要往顶级里办。来的都是有分量的人物,咱们顾家的气派,必须让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也是在给老顾你造势!”

我抓住了这个机会,放下筷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妈,满月宴的宾客名单,我能最后再看一眼吗?我担心……可能会有我这边遗漏的朋友。”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

许琴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没什么可遗漏的。我和明哲反复核对过了,该请的,都请全了。”

“我的意思是……”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一颗易碎的玻璃心,“我爸妈那边……是不是也应该……”

话还没说完,餐桌上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顾正雄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

许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不悦。

连一直埋头吃饭的顾明哲,都紧张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似乎在求我别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