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得云山雾罩，但那把无形的刀，刀刀都朝着一个方向。
我的心，开始一寸寸地往下沉。
“思思说得有道理。”许琴接过了话茬，像一个配合默契的队友。
“这次的宴会，档次确实高。来的都是商界翘楚，大家觥筹交错之间，谈成的可能就是上千万的生意。有些人……怎么说呢，生活圈子不一样，硬凑在一起，对谁都是一种折磨。”
她们一唱一和，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着什么。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正在被凌迟的犯人，她们不说清楚，但每一刀都精准地割在我的心上。
念念在我怀里睡得安详，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我的食指，那份纯粹的依赖，让我暂时压下了心头翻涌的不安和屈辱。
顾明哲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僵硬，连忙岔开话题，像个手忙脚乱的消防员。
“妈，酒店那边还有什么细节需要再确认的吗？菜品什么的？”
“明天我和思思亲自过去最后敲定一遍，从菜品到餐具，都得用最高规格的。”许琴站起身，准备上楼，走到楼梯口时，她忽然回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我补了一句。
“哦对了，明哲，你提醒一下苏晚，这几天最好别接那些不三不四的电话，免得影响心情，节外生枝。”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她。
“妈，什么叫‘不三不四’的电话？”
“就是一些……可能影响你情绪的电话嘛。”许琴轻描淡写地挥挥手，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烦，“你现在还在坐月子，情绪稳定最重要。别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动了肝火，影响了奶水，饿着我大孙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顾思思也跟着起身，对我露出一个虚伪的笑，然后跟了上去。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顾明哲，还有睡梦中的念念。
我问他：“顾明哲，她们刚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些人的档次不适合’？什么又叫‘不三不四的电话’？”
顾明哲的眼神躲躲闪闪，像被探照灯扫到的老鼠，不敢与我对视。
他伸手想来揽我的肩膀，声音虚弱地辩解：“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妈就是希望这次宴会能顺顺利利的。晚晚，你别多想，你现在身体要紧。”
“我多想？”我冷笑一声，“你们顾家人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含蓄了？”
但我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那副心虚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从婆婆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到小姑子那含沙射影的暗示，再到那句莫名其妙的“别接不三不四的电话”，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我不敢，也不愿去承认的可能性。
2 名单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我哄睡了念念，走出房间，准备去厨房倒杯水。
经过书房时，我无意中瞟到茶几上散落着几张A4纸。
其中一张，上面用小四号宋体，密密麻麻地打印着姓名和联系方式。
我的心猛地一跳，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我拿起那张纸。
标题赫然写着——【顾念安满月宴·嘉宾邀请名册】。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从头到尾，仔-细-地，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过去。
顾明哲的同事、领导、发小、大学同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