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
门外,那股冰冷的恶意,突然开始移动。它沿着门板,缓缓地……向上。
陈默惊恐地抬起头。
在他头顶上方,门板与墙壁连接处的气窗那里,原本是用几块木板钉死的。
此时,其中一块木板,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慢地……向内推开。
吱嘎……吱嘎……
木屑簌簌落下。
一个缺口,出现了。
缺口外面,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然后,在那片黑暗之中,陈默看到了。
一只眼睛。
没有眼皮,没有睫毛,没有瞳孔和眼白之分。那只是一个纯粹的、漆黑的、仿佛由凝固的恶意构成的球体,镶嵌在缺口处,静静地……“凝视”着门内,凝视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他。
“啊——!!!”
陈默终于崩溃了,发出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
眼前猛地一黑。
……
他再次惊醒。
依旧是熟悉的出租屋,熟悉的床,熟悉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凌晨三点十四分。
他猛地坐起身,大汗淋漓,心脏狂跳。
是梦?刚才在废弃医院的一切,王胖子,307病房,病历,黑影……全都是梦?只是一个格外漫长、格外真实的噩梦嵌套?
他颤抖着打开床头灯,温暖的光线驱散了部分恐惧。他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陈设让他稍微安心。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擦掉额头的冷汗。
动作却僵在了半空。
他的目光,凝固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
在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清晰的、暗红色的擦伤。伤口不深,但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粗糙的水泥或者木头棱角猛烈刮过。
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清晰地记得,在“梦”里,他最后冲进307病房,背靠着门板滑坐下去时,左手手腕好像被门边一个突出的、锈蚀的金属门栓……狠狠地刮了一下。
当时因为极度的恐惧,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
陈默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左手手腕上的伤口。
一阵细微却真实的刺痛感传来。
不是梦。
那本写着他的名字,死亡日期在三天后,死因是“被黑影追赶坠楼”的病历……
那个在门外,透过气窗缺口,冰冷地凝视着他的黑色眼睛……
都不是梦。
他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道新鲜的、与病历描述(失足坠楼前可能的挣扎伤痕)隐隐吻合的擦伤,又抬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日期。
距离病历上记录的死亡时间,还有……整整两天。
冷汗,再一次浸透了他的后背。
这一次,他无处可逃。
那重复的噩梦,似乎才刚刚拉开……现实版本的序幕。而结局,仿佛早已在那本病历上,用冰冷的笔触,注定。
手腕上的擦伤像一道灼热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陈默昨晚那场“噩梦”的真实性。他冲进卫生间,用冷水反复冲洗那道伤口,刺痛感清晰而尖锐,水流冲下的水中带着淡淡的粉色。不是梦,真的不是梦。他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瞳孔里残留着无法散去的恐惧。
他尝试给王胖子打电话,想确认一下昨晚他奶奶的情况,也想知道他离开后是否一切正常。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