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历簿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积满灰尘的地上。
就在这时——
“啪嗒。”
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从门外走廊的远处传来。
清晰,坚定,带着一种死亡的韵律,由远及近。
它又回来了!
陈默浑身一颤,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惊醒。他不能死在这里!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冲向病房门口。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冲到门口时,那个“东西”已经堵在了那里。
不再是门缝里惊鸿一瞥的蠕动黑暗。在手电光(王胖子匆忙间掉落在地上的)残余的、摇曳的光晕中,他第一次在“现实”里,清晰地看到了它的形态。
一个大约两米高的人形轮廓,但极其瘦长,四肢以一种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着。它通体漆黑,不是颜色的黑,而是一种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纯粹的“无”。没有五官,没有衣物,只有一个模糊的、不断微微变幻着边缘的形体。它站在哪里,哪里的光线就似乎黯淡下去,温度也随之降低。
那股冰冷的、粘稠的、充满恶意的凝视感,如同实质般压在陈默身上,和他噩梦中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啪嗒。”一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从它那应该是“脚”的部位滴落,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回跑!
噩梦重演了!
他在熟悉的、布满杂物的走廊里拼命奔跑,赤着的脚(不知何时跑丢了鞋子)踩在冰冷粘湿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带来刺骨的寒意。身后,那“啪嗒”声和不祥的嗡鸣如影随形,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必然。
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梦中无数次奔逃的记忆,疯狂地向前冲。拐角,杂物,散落的医疗器械……一切都和梦里一样!
终于,那扇暗绿色的、漆着“307”的门,再次出现在视野尽头。
绝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知道里面有什么!那张床!那片血迹!
但他没有选择。身后的压迫感越来越近,那冰冷的恶意几乎要触及他的皮肤。
他像梦中无数次那样,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冲进了307病房!
“砰!!”
病房门在他身后,以一种巨大的、绝非自然的力量,猛地关上了!震得墙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病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和窗外(被木板钉死)透进来的微弱光线。
以及……房间中央,那张铁架病床,和床上那片刺目的人形血迹。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脱力,巨大的恐惧让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结束了?像梦里一样,冲进来就结束了?
不。
和梦里不一样。
这一次,门没有在冲进来的瞬间就让他“惊醒”。
他还在这个该死的、真实的地狱里!
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东西……那个黑影,就站在门外。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那冰冷的恶意如同针尖,刺穿着他的神经。
它没有离开。
它在等什么?
陈默蜷缩在门后,抱着膝盖,浑身发抖。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是煎熬。他不敢动,不敢出声,甚至不敢用力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