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守在窑旁，根据火焰颜色和投料口的观察，不断指挥调整火力。他脸上被熏得漆黑，汗水混着灰烬淌下，唯有那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
这一烧，就是一天一夜。
第五天清晨，窑温渐渐降下。陈默不顾余热，亲自用铁钎撬开出料口。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众人探头望去，只见窑内不再是投入时的粉末，而是一块块灰绿色、大小不一的块状物。
“这……这是何物？”年轻工匠好奇地问。
“这叫熟料。”陈默用铁钳夹出一块，待其稍冷，捡起来仔细查看。颜色、质地……似乎有戏！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将几块熟料搬到旁边的石臼旁。
“现在，把它们磨成粉，越细越好。”
磨粉又是体力活。张正看着陈默亲自抢起石杵，一下下奋力舂捣，那专注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这小子，难道真不是在胡闹？
终于，一堆灰绿色的、细腻的粉末，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就是水泥？看起来和石灰粉也没什么不同嘛。众人面面相觑。
陈默取来一些粉末，在一个破瓦盆里，加入适量清水，用木棍开始搅拌。灰绿色的粉末遇水后，渐渐形成一团灰色的浆体。
“此物……真能变硬？”张正忍不住问道。
“很快。”陈默将水泥浆糊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用抹子刮平，形成一个直径约一尺的圆饼，“半个时辰后，诸位便知。”
等待的时间里，陈默靠在草棚柱子上闭目养神，张正几人则围在那水泥饼旁，窃窃私语。
“我看悬，怕是还不如咱的石灰。”
“张师傅，您看呢？”
张正蹲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水泥饼边缘，触手冰凉湿润，并无特殊。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先前湿润的水泥饼表面，水分似乎渗入了一些，颜色变深。
陈默睁开眼，走过去，用指甲在边缘划了一下，一道白痕出现。
“初凝了。”他点点头，对张正道，“张师傅，可否用你随身的小锤一试？”
张正将信将疑地掏出检查砖石质量用的小铁锤，对着水泥饼边缘，轻轻一敲。
“铛！”
一声清脆的、类似敲击在石头上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正眼睛猛地瞪大，加大力气，又敲了一下。
“铛！”
声音依旧清脆，水泥饼被敲击处，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并未碎裂！
“这……这怎么可能！”年轻工匠惊呼出声，“这才半个时辰！石灰要干透到这般硬度，少说也得一两日！”
张正丢下铁锤，直接用手去掰那水泥饼，用尽力气，那灰色的饼却纹丝不动，坚固异常！他抬起头，看向陈默，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陈…陈监作，此物……此物……”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陈默微微一笑，拿起那瓦盆里剩下的一些已经初步硬化的水泥块，递给张正：“张师傅，把它扔进旁边水渠里。”
张正依言而行，将水泥块投入流淌的渠水中。
众人屏息等待着。一刻钟，两刻钟……陈默示意张正将水泥块捞起。
水泥块被捞出，清水从表面滑落，块体本身不仅没有如石灰般被水泡散，反而颜色更深，似乎更加坚固！张正再次用铁锤敲击，声音比之前更加沉闷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