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酸得发胀的眼，叫阿九把账本拿来。阿九顶着俩熊猫眼，怀里抱着一摞黄册，啪嗒一声堆我面前：“姐，再算下去咱得秃头。”
我翻开第一页，上头用朱笔写着——
“市价：生铁箭头十文一支，火油六十文一坛，炮子一百二十文一颗。”
我掏出袖里藏的小算盘，噼啪一打——折合现银：一千九百四十两。
“才两千两？”我皱眉。
阿九哭丧脸：“两千两够在京师买套三进小院，还嫌少？”
我摇头。两千两，在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连水花都算不上。土木堡之变，皇上带出去的是二十万京营，人吃马嚼一天就得一万石粮草。两千两？塞牙缝都不够。
我得搞钱，搞大钱。
而且得在五十天内，用合法手段，把京师那帮富得流油的皇亲国戚、盐商太监，心甘情愿掏出来。
——说白了，我要发战争财，但得让他们排队求我收。
我把毛笔一扔，起身在屋里转圈。转第三圈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
“战时基金。”
前世 2020 年疫情，我帮前夫公司做风控，最拿手的就是“概念融资”。只要故事讲得好，韭菜自己浇水。
我停下脚步，问阿九：“京城最吓人的消息是什么？”
阿九想都没想：“闹鬼？”
“错，是闹亡国。”
我打了个响指，心里剧本已经搭好——
第一步：放消息。把“也先即将南下、皇上可能亲征”这个雷，精准丢进京城各大茶馆、酒楼、赌坊，让恐慌先飞一会儿。
第二步：出方案。以锦衣卫北镇抚司名义，发起“保家卫国、投资即投命”的战时基金——年息三成，三个月回本，附赠“瓦剌人头优先兑换券”。
第三步：找背书。拉上于谦！于少保此刻还只是兵部右侍郎，但民间声望已爆棚。只要他说一句“此策可行”，京城那些老狐狸会连夜扛着银子排队。
第四步：割……咳，募资。专割皇亲国戚。宗室有钱却最胆小，只要让他们相信“不投钱就亡国”，他们能把底裤都当了。
我越盘算越兴奋，抬笔就写企划书。写到“年化收益三十厘”时，阿九在旁边牙齿打颤：“姐，三十厘？这是高利贷，朝廷要砍头的。”
我嗤笑：“亡国之祸面前，利息再高都叫‘爱国’。”
写完最后一行，我吹了吹墨，把册子一合：“走，去找于侍郎。”
阿九腿一软：“江千户，兵部大门咱进不去啊！”
我抬手往他额头一点：“笨，正面走不了，咱就走侧门——走后门。”
我所谓后门，就是——翻墙。
是夜，兵部后巷。
我穿着夜行衣，把阿九当垫脚石，吭哧爬上墙头。刚探出半个身子，底下传来一声轻咳：“江晚，又干老本行？”
我吓得一滑，差点栽下去。月色下，梁鹿抱臂靠墙，仰头看我，那张前夫脸在月光里凉飕飕的。
“你怎么在这？”我压低声音。
“整个京城的墙头，有一半是我锦衣卫的产业。”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伸手把我抱下来——是真抱，公主抱那种。我落地时，脸蹭过他胸口，听见他心跳，砰砰的，居然比我快。
我连忙推开两步，清了清嗓子：“我来找于侍郎，谈正事。”
